她看着跟前这个女孩子的五官,隐隐约约觉得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心中不是很确定,问话的时候就显得底气十分不足。
裴谢堂点点头,看了看屋子里:“那是你母亲吗?”
“是我婆婆。”青年女子叹了口气,许是见到裴谢堂面善,心中很有好感,很愿意跟她多说几句:“我婆婆得了肺病,这些天一直在咳嗽,不知道能不能好。我没钱,实在抓不了药,只能让她躺着别起来,尽量多养养。”
说着,不由愁容满面的叹了口气。
裴谢堂立即伸手入怀,摸出一锭银子来:“你先拿着,治病要紧。”
“不,我不能要。”青年女子吓了一跳,立即推脱。
裴谢堂低声说:“纪夫人,你且拿着吧,这些是我替泰安王府感谢你当初对王府血脉照顾的恩德,你不必推辞。”
这个女人,就是当初她刚刚复活时到幽庭司救裴衣巷时,全力护住裴衣巷的那个女子,前太常王俊懿的妻子纪氏。
“那就更不能拿了。”纪夫人立即说:“泰安王府一脉都是好人,照拂那个孩子,也是我的本心。啊,我想起来了,你是当时闯入宫里面救人的那个姑娘吧?虽然你当时蒙了脸,但我认得你的眼睛,还有露出的半截鼻梁。”
她说着,忽然间福至心灵,竟将眼前的裴谢堂跟当初那个人对上了。
知道这人没恶意,她更不怕了,笑着温柔的问:“小少爷还好吗?”
裴谢堂点头:“很好,如今送到别处去了,纪夫人不必为了他担心。你们出来几天了,怎么不回太常府,安家在这里?”
纪夫人面现凄苦之色:“出来有三天了,原本想回到太常府王家,但夫君获罪之后,那府邸就被收了回去,内廷再行分配后,如今是住了旁人,回不去了。我夫君因罪获刑,已经被流放到了黄门山,虽说朝廷的旨意送去了黄门山,免除他的罪名,让他官复原职,但黄门山路途遥远,在偏远的黔州,这一来一去的,少说也要三个月才能回得来。我们孤儿寡母的,要是不找个地方安置下来,就要饿死在大街上了。就是这屋子,也是好心人听说我们是太常王家的家眷,暂时租给我们住的。”
“不要哭。”裴谢堂见她落泪,心中也跟着极是酸楚,抱着她的肩膀说:“等王大人回来,你们就能一家团圆了。”
“嗯嗯,也就只有这个盼头,才能撑着我啦。”纪夫人温柔的抹了抹眼泪:“让姑娘见笑。”
“这银子,你拿着。”裴谢堂低声说:“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你娘着想,肺病不能拖,拖成了肺痨后就很难治得好,不要等到王大人从黄门山回来时,就剩下一座枯冢,他会很遗憾。”
“多谢。”纪夫人原本还想推辞,闻言只得收下。
她道了谢后,才觉裴谢堂是翻墙进来了,越吃惊:“姑娘怎么会找到我这里?”
“我在王府门口看到你了。”裴谢堂低笑:“我认出了你,就跟着过来看看,顺便告诉你王府血脉还活着,你跟他有缘,想来听到消息会开心很多。”
纪夫人笑道:“是啊,那孩子很可爱。我要是能见见他就好啦。”
“以后吧。”裴谢堂答应她。
纪夫人嗯了一声,摩挲着手中的银子,眼睛又红了:“姑娘是泰安王府的旧人,我能不能问一句,你知道寒铜军吗?”
“我知道。”裴谢堂一愣。
纪夫人抬头,目光摇曳:“我有个哥哥,在寒铜军中做将军,要是姑娘能见到他,能不能帮我带句话给他,就说我已经从幽庭司出来了,让他不要再为我担心,在军中千万要稳住,别给什么人捉住了把柄,落得个不得善终。”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见她说得郑重,裴谢堂跟着也凝了神。
纪夫人低声说:“他叫纪迎初。”
纪迎初!
裴谢堂惊呆了:“你竟是纪迎初的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纪迎喜。”纪夫人说:“区区贱命,不足挂齿,只劳烦姑娘记得我嘱托的事情就好。姑娘是泰安王府的旧人,救过小少爷,我才敢对姑娘说出这个请求,否则,我是坚决不能开口的。请姑娘一定要替我将话带到。”
“一定。”裴谢堂看着她,只觉得世界真的好小,想不到她心头爱将纪迎初的妹妹,竟然也会通过这种方式兜兜转转的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