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下。”高行止开口了:“我也留下,其他人出去。”
祁蒙要的东西贺满袖已经让人去寻了,她要的热水也很快准备妥当。祁蒙洗净了双手后,让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高行止和穆元思。
“你……你叫什么?”她还不知道这位公子的名字呢,只知道他姓穆。
穆元思忙说了姓名,末了问道:“姑娘,我该如何称呼你?”
“我叫祁蒙。”祁蒙细声细气的说,头已几乎埋到了胸口上,不敢去看穆元思。
穆元思心中一动:“祁?是江南祁家那个祁?”
祁蒙垂着头,闻言眸色微微一变,好在无人瞧见,她十分快速的摇头:“不是,我是廷尉府的医女,跟江南祁家不认识。”
江南祁家名气再大又如何,他们将她和母亲二人撵了出来,累得二人孤零零漂泊,母亲更是因此含恨而终。她绝不愿意再同那边的祁家有任何往来,跟京城里的祁黔也不会有任何牵扯,除了报仇,她不想再同这些人有任何瓜葛!
穆元思颇为失望,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只看着身侧的祁蒙瘦巴巴的,还时不时的出一两声闷咳,听着声色沙哑,像也是久病缠身的人,穆元思不由蹙起眉头。
这丫头,怕是她自己都医不好,能解毒吗?
话到嘴边想问,可留下来的高行止对祁蒙是言听计从,在一旁不迭的问:“祁医女,热水要现在送进来,还是一会儿送?是要用来做什么,如果是用来泡澡,我让他们多准备一些,以免一会儿再要就来不及。还有,夜明砂要来做什么?”
“热水多准备一点。”祁蒙点了点头,却没回答另一个问题。
高行止便赶紧再去吩咐黎尚稀等人准备物品。
如此一忙碌,等一切都准备好,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祁蒙提笔写了方子,让黎尚稀去抓药后,又一次洗了双手,让高行止少了炭盆后,拿了银针到裴谢堂跟前来。
裴谢堂早已昏迷不醒。
她担忧的看了看,便示意高行止将裴谢堂的外衣脱了,将衣袖扯了下来,露出白玉一般的手臂。衣服一脱,那手臂上的伤口更见狰狞,高行止眼珠红:“这毒箭明明伤得不深,可毒性实在猛烈,她这一层皮肉看起来都快被腐蚀了。”
“以后可能要留疤。”祁蒙叹气。
高行止立即说:“我泼墨凌芳有不少祛疤的良药,都用上也不行吗?”
“应该没什么用。”祁蒙摇头:“你这儿的那些祛疤药,我先前也看过,大多是修复肌肤表面肌理的,对寻常伤口作用很大,但对中了一日僵毒药的伤口就没什么用。一日僵是破坏了整个伤口的断层,使得伤口附近的鸡肉没办法重新愈合,拔出毒素后,这一片肉就会变成死肉,要么一狠心将这一块肉都剜了下来,要么,就只能等着新肉长起来,将死肉自的褪去。”
高行止面露沉痛。
这疤是为他而留的,要不是自己不小心……
祁蒙开始动手清理伤口周围的腐肉,黑色的血肉被从裴谢堂的大臂上剔除,高行止别开头不忍细看。
昏迷之中的裴谢堂蹙起眉头,似乎也感觉到了痛苦,不安的扭动了一下。高行止立即将她固定好,以防她乱动会导致祁蒙失手。
好在祁蒙艺术着实不错,很快清理了腐肉和伤口的血污后,就说:“没事,高公子可以放开王妃了。”
高行止依言放开,才现额头上的冷汗已濡湿了自己的头。
他抬手擦了擦汗,站起身来:“还要做什么?”
“高公子前去拿些酸甜的果子来,一会儿王妃会醒来,解毒的药味道不太好。”祁蒙闷闷的笑,使唤高行止去拿东西。
高行止也不客气,看了看床上的裴谢堂,转身出去。
她一走,祁蒙脸色就变了,对一直在一旁看着的穆元思说:“穆公子,劳驾你将王妃受伤的手臂抬一抬。一会儿按住她的手,不要让她打我。”
打她?
穆元思不解,依言上前来抬起裴谢堂受伤的手臂。
祁蒙快步走到桌边,用干净的纱布将夜明砂包了,放在炭盆上焚烤了一阵,夜明砂很快出一阵难闻的气味,祁蒙这才快步回来,扯了艾草垫在伤口上后,将一整块包裹着夜明砂的纱布全部盖在了艾草上。
疼,钻心的疼!
裴谢堂昏迷之中只觉得手臂要是被什么啃咬一般,疼得大汗淋漓,竟从昏迷中惨叫着醒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