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信之一愣,随着她进了药膳铺子,在后院站了。
裴谢堂跟贺满袖说了几句话,贺满袖扑哧一笑,喊了小二过来接替了自己的位置,转入里屋中,不多时出来,已是士子打扮。
赫然是贺世通。
朱信之瞪大眼睛,一时间,心头百转交集。
贺满袖就是贺世通?
他看了看裴谢堂又看了看贺满袖,立即就明白了过来。也是,凭着这些人想为泰安郡主洗雪冤屈的决心,都把人派到自己身边来了,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贺满袖只是易容去参加个科考,谢成阴却是连自己都送上了,他被人利用也并不亏。
只是不知为何,拳头在袖中下意识的握住,就再也没能松开。
她,利用他。
科举舞弊案是,是否……冉成林的贪污案也是呢?可是,那些跟她一个小女子又有什么关系,她一个谢家不受宠的女儿,难道还能搅弄风韵不成?
很快,心底有个声音又说:她不行,不是还有高行止吗?那个人一心将泰安郡主放在心底,将她放在心上,她想做的,高行止岂有不帮的道理?
说来说去,只有他是外人。
贺满袖抱了抱拳,同裴谢堂对望了一眼,转身出去张罗起来。
裴谢堂带着诡异的笑容靠在内院,透过卷起的帘子看到外面,形容让人费解,像是带着几分兴奋,又好像就单纯看好戏。只是那双眼睛幽冷如夜,令人不寒而栗。她太专注了,甚至连朱信之一直在看着自己都不知道。
这一下,越暴露了朱信之在她心里的位置。
连陈珂都比他重要。
“你快看。”裴谢堂双眸泛着光,拉了拉朱信之的衣角,十分期待的对他说:“那画舫在铺子门口停下来了。”
朱信之叹了口气,抬眼望去。
画舫当真停了下来。
几个画舫上的士子先跳了下来,进了铺子里喊了一声:“贺兄。”
贺世通便搓了搓手迎了上去,也跟着笑道:“马兄,你们几人怎么来这边玩啦,吃过了没,请进来坐,今天做兄弟的请你们。”
马兄笑道:“不用你请,自有人请我们,贺兄一块来吧,我们是特意过来邀请你的。”说着抬手指了指画舫之中的人。
贺满袖看到陈珂,笑道:“这不是陈大人吗?”
陈珂立即起身下了画舫,迎上来道:“这位就是今年科考的佼佼者贺世通贺公子吗?真是一表人才,江东人杰地灵,才将贺兄滋养得如此不凡。马兄他们几个跟我说,进入前十的贺兄在这边坐帮工,我原本还以为是个粗狂汉子呢。”
“让陈大人见笑。”贺满袖拱手:“我家里贫寒,在京城久住也是要钱,在这边帮人做做伙计,一天也有四十个铜板,够用。”
陈珂眼珠一转,没说话。
马兄道:“贺兄,陈大人今日做东,请兄弟们畅游京城。临水河是刚刚开的坊市,走走走,你跟我们一起,咱们也见识见识京都繁华。”
说着话,将贺满袖往画舫上拖。
贺满袖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我还在做工,离开是要被掌柜的责骂的。不如等我下了工吧。”
“还有多久?”总算是同意了,白兄忙问。
贺满袖道:“入定。”
“太晚,那会儿坊市都关门了。”白兄摇头。
贺满袖为难的问:“要不就明天,一会儿我跟掌柜的说说,明天我们一起。掌柜的人不错,想来不会太跟我计较。”
“哎,择日子不如撞日子,要我看就今天吧?”陈珂当真是一条老狐狸,看了看里面,笑道:“我看你这小店倒是十分别致,我们也没吃中饭,不如就在你们这儿用一些,大家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也不用拘泥于那些画舫啊。”
“好!”贺满袖欣然同意,请他们进来。
位置安排得很好,角落里,不是太引人注目,裴谢堂和朱信之能看到他们,他们那儿却是视线转角,看不见这两人。
贺满袖体贴的给他们介绍了一些吃食后,吩咐小二的去准备,同他们坐下来说话:“你们没来过,以后就知道路了,可以自己来。你看这边,都是很多人的。”说着指了指外围一圈的小桌子:“这些都是大户人家来打包的。对了,殿试将近,你们怎么还有闲暇出来游山玩水?”
他不想绕圈子,开门见山就问。
那几人对视一眼,马兄便道:“贺兄,是这样的,陈大人想编录东陆地理,朝廷官员没有那个闲心,想让我们这些士子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