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都做的很顺利,马少谦在很久之前就开始训练他写这些公文,大越律周颐更是倒背如流,几个有定例的小案例也没难住他。而算术这一题,可能是大越朝的官员对这
些数字之类的都不擅长,李伯雍直接选取了九章算术里鸡兔同笼的题,连数目都没变。刷刷几下答完了,就到了他最为头疼的作诗题。
广安县又名竹乡,顾名思义自然是竹子很多,这次李伯雍便直接以竹为主题,让赋诗一。竹子?周颐脑海里关于竹子的名诗倒是不少,不过他可没打算搞拿来主义,他认为当名声与实力不相匹配时,就代表麻烦的到来,周颐最怕麻烦,所以最后即便抠破了头
皮,还是自己勉勉强强做出了一四句诗。
这一场只考到中午便放辕了,周颐早早的做完了题,等着钟声一响,便交了卷,溜溜达达的出了考场。
王艳和周老二总认为他考试辛苦了,等榜的这几天便不停的给他补,吃的他脸都圆了一圈。
放榜还是在考试后的第三天,等揭榜的这几天,周老二可以说是坐立不安,时不时拜拜菩萨,一面安抚周颐不要紧张,一面自己却在家里焦躁的走来走去。
“爹,你放心吧,我第一场是第一名,县试应该不成问题的。”周颐无奈,劝了劝周老二。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着急……”周老二一边说还一边在屋里转圈。
算了,等榜就好了。第三天,县试榜,这次周老二吸取教训,直接让王元跟着去了,周颐照例被王元架在肩膀上,王元本就生的高大异常,周颐被他这么架着,直接一览众山小,在人群中
格外醒目。
毕竟刷下去了一千多人,看榜的人自然没有那么多了,但人们的情绪却更疯狂,所有人都拼命向前挤,到处都是叫喊声。
但王元那体格,跟座山似的,即便再多人挤,他还是可以做到不动如钟。周颐的安全感暴增。
“挤什么,退后点儿,贴榜了,贴榜了……”锣鼓敲响,衙役们喝退了拼命朝前挤的看榜人,等留出空地后,这才将榜单贴上。
周颐这次看的比上次还清楚,他的名字工工整整的列在第一个。
案!周颐咧了咧嘴,万里长征终于迈出了第一步。“案,周颐是案!”有人惊呼,这时候周颐的名字再也不是像考第一场时默默无名了,在第一场拿到了榜之后,周颐的情况就在考生间引起了广泛的讨论,特别是他
还是以十岁稚龄拿到榜的,更具有话题性,现在竟然直接又拿了案,这下使得周颐更加引人注目了。
“广安县还从来没有这么小的考生得到过案的。”有人感叹。
王元不识字,听别人议论周颐拿了案,忙欣喜的问:“六郎,你拿了案?太好了,太好了……”只是他粗犷的声音实在太具有穿透性,惹得众人分分看向他俩。
“你就是周颐?”有站在他们旁边的人问。
周颐摸摸鼻子,在王元肩膀上略一拱手:“侥幸,侥幸。”说完忙对王元说道:“姐夫,我们快走。”
“哦。”王元不懂周颐为什么叫他快走,不过他还是照办,仗着自己体格魁梧,三两下就挤出了人群。
由于上一场看榜的时候被人踩了腿,周老二回去痛了好几天,所以这一场周颐就不让他去了,直接让他等在外面。
见周颐和王元回来,周老二忙迎上来,焦急的问:“咋样,咋样,过了吗?”
不等周颐说话,王元就咧开大嘴笑着说道:“过了,过了,还是榜呢!六郎考了第一名,可厉害了!”“当真!”周老二欣喜的差点跳起来,当即搓着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周颐见已经有不少人在向他这边看,人怕出名猪怕壮,忙说道:“爹,我们快回去吧,娘肯定在家里
等着急了。”
“对,对,我们回家,你娘知道了肯定会高兴坏了。”
周颐无意出风头,看完了榜就回了家,这也让特意赶来想看看他是何方神圣的赵宇文跑了个空。
第一场被人挤到第二名,赵宇文就誓一定在第四场好好挥,为此他还特意做了一自认为得意的诗,指望着县令看在他的诗才上给他案。
可是他竟然又成了第二名,被周颐死死压在下面。“算了,三日后的学子宴上,就会知道咱们这位案是如何了得了。”赵宇文到底是少年心性,之前所有人都说他会拿到案,可临了临了,煮熟的鸭子飞了,再怎么被家里教养着谦逊低调,还是觉得丢了面子,咽不下这口气,想到三日后的学子宴,赵宇文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挫挫周颐的锐气,让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儿知道拿下案只不过
是走了狗屎运而已,广安县这么多大才,怎会不如他一个小奶娃。
周颐自然不知道有人正在筹谋着给他好看,他正馅在无尽的烦劳之中,一会到下湾村,周老二就将他中了案的事情宣扬了出去。
还噼里啪啦放了好一通鞭炮,狠狠出了第一场不能好好炫耀的郁闷。二叔公和三叔公联袂而来,这俩老头儿已经快到七十岁了,背都老的坨了下去,三叔公几年前生了一场大病,不过病好后精神头却越来越好,看他们俩这劲头,只怕再活
十年都不成问题。
到时候可要成人瑞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六郎定会有出息,看看,小小年纪就拿了案,数遍这十里八乡,谁有我周家儿孙有出息!”二叔公笑得一脸褶子层层叠叠,拄着拐杖一脸骄傲。
三叔公也是一副弥勒佛模样。这俩老头只是开始,没过多久,周家其他房的公啊,叔啊的就纷纷上门了,县试案可是特例不用参加府试,也就是说一个童生已经妥妥的到手了。大郎和周老四虽说也
已经过了童生,但他们都是考了许多次,并且以吊车尾的成绩险过的,二者之间的差距有眼睛的自然看的出来。
周家其他几房的来了之后,村子里就陆陆续续的有人上门了,见大半个村子的人都来了,周老二索性大手一挥,办流水宴。
一个到手的童生办一场宴席还是不算过分的。
这大方的举动引起了村里人的欢呼,恭贺声更加响亮,周颐跟在周老二身后,人家喝酒他喝茶,伯伯婶婶一通喊,脸都笑僵了。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派了代表,周老二在决定开宴席的时候,就请了周老爷子和几个兄弟,但周家上房却没来一个人,周颐是无所谓的,但周老二被周家上房这样打脸
,却狠狠被气了一番。
周颐安慰周老二:“算了,爹,我们已经分家,只要对爷爷大奶奶尽到了赡养责任,谁也说不出来什么,我们请他,他不来,旁人说的也只会是他们。”
这话可没说错,周老二当时是当着村里众多人的面让王元去请周老爷子和几个兄弟的,结果这样的大喜事,身为爷爷叔叔却泼冷水,当时就被人议论纷纷了。“算了,我没那个亲缘,不想这些了。”将闹心的事放下,一想到周颐拿了案,不用参加府试就已经成了童生,周老二就高兴不已,大郎和老四当初考童生费了多大的劲
啊!还是他儿子聪明。
三日后,学子宴。
周颐着一身崭新的青衫,和众学子被下人引着进了李伯雍的府邸,这也是广安县历届县令的住所。经过这么多届县令的修缮,早就将这座宅子妆扮的美轮美奂,亭台楼榭,小桥流水,花香鸟语,一样不差。两苑省多园林,这座府邸的园林也是下了力气的,一步一景,
让周颐这个土包子看的大为惊叹。众人踏过小桥,进入了府邸的花园之中,已有等不及的花儿在颇有寒意的早春争相盛开,一阵阵芳香袭来,读书人嘛,和周颐这没啥文才的家伙可不一样,自然都有些诗情画意的情趣,一些人不知是真的由性而,还是想显示自己的才学,当即摇头晃脑的吟起诗来。周颐看着他们边摇扇子边念诗的样子,心想,看来大越朝的学子都流行
在大冷天扇扇子啊!这么冷,还不如让他在屋里抱着碳炉取暖呢!
穿过花园的羊肠小道,就到了一大块空地上,李伯雍坐在上,下面摆了五十来张桌案,每个桌案后面放了两个矮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