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三福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他仓皇赶到了纯味屋,进了门看到北原秀次在厨台后烧菜,毫不犹豫就开了大招,助跑下跪滑行,最后双手一垫,一个头重重磕在了手背上,施放了“究级~~猛虎落地式”,熟练度很高,技能威力很强,瞬间就让北原秀次进行了眩晕状态——北原秀次刚一抬头,被他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必杀技直接弄懵了。
而永寿三福用标准的土下座赔罪姿态趴在地上,诚恳说道:“北原桑,我知道错了,请放我一条生路,拜托了!”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作为一个大集团内混到了中层干部的永寿三福,识时务是他最起码的要求,不然也不可能混到今天。
他也是努力了二十多年才能坐上大分店店长的宝座,这万一真被总部追究了“管理不善”、“恶评如潮”、“自毁招牌”等莫须有的罪名,把他打到了餐饮行业上下游去养牛养鱼或是生产饲料,那他这二十多年不是白干了吗?
这时候不是要面子的时候,那玩意儿不值钱,先保住职业前途再说!
北原秀次懵了片刻就微微侧了身,这永寿三福年纪是他两倍有余,他还是很难习惯这种下跪认错的习俗,嘴上说道:“永寿店长,你这是什么意思?请不要这样,有话起来再说。”
永寿三福只是紧紧趴在地上,再次大叫道:“北原桑,请您原谅我吧!这份工作对我很重要,请您撤消评论文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拜托了!”
职场竞争从来都是成王败寇,一但被调职,他的年收入会降到现在五分之一左右的等级,而且公司一但裁员,那他这种有失败前科又资历老的老家伙绝对是批人选。
他真的真的接受不了这种损失。
什么评论文章?北原秀次还是没听懂。他是干着厨子的兼职不假,但他根本也没关注过美食圈,甚至平时连网都不怎么上——他连推特帐号都没有,上网就仅限于查点资料什么的。
不过他能大概猜到这是谁搞出来的好事,谁才是幕后黑手,张口便叫道:“铃木同学,铃木同学?铃木同学,麻烦你出来一下。”
铃木乃希给两个新妹妹一左一右掺着,以皇后娘娘的姿态从公共活动室慢悠悠晃出来了——她在等着吃晚饭,同时看着新妹妹们写作业,顺便从新妹妹嘴里套点情报——有些慵懒地笑问道:“秀次,叫我有什么事呀?”
北原秀次朝她一指,对永寿三福说道:“永寿店长,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想你要找的人应该是她……麻烦你先起来,有什么事好好说!”
铃木乃希看了永寿三福一眼,她要收拾这家伙,肯定调查过他的情况,自然是认得的,但偏偏笑眯眯对北原秀次道:“秀次呀,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在说要撤销评论文章什么的……”北原秀次说着从厨台后走了出来,而铃木乃希轻咬着手指笑道:“哦,那个啊,那不是你昨天晚上吩咐人做的吗?你忘了呀?秀次,你这记忆力真是……你昨天晚上打电话给了高桥亦本和山中辞两位先生,拜托他们做的啊,我都听到了!”
接着她似乎反应了过来,轻掩住小口失声道:“阿哩,是要我帮你装做不知道这件事吗?这……我好笨啊,也没反应过来,对不起。”
她马上冲永寿三福厉声道:“永寿店长,这件事是我指使的,有什么话冲我说!”
永寿三福激动了,这果然是正主儿啊!高桥和山中就是当地美食评论圈的大佬,领头黑自己的就是那两个人!
他理都不理铃木乃希,冲北原秀次大叫道:“北原桑,我有眼不识泰山,这全是我的错,拜托你开开恩,放我一条生路吧!”
铃木乃希挡到了北原秀次身前,严肃道:“你当我家秀次是什么人?我都说了这事是我指使的了,有话对我说,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接着她转头轻声请示道:“秀次,这样可以吗?”
北原秀次脸都黑了,而永寿三福看着北原秀次,心中悲愤无比——这少年很阴毒啊,敢作不敢认,想隐身幕后当黑手。
他再次冲着北原秀次这个幕后黑手请求道:“北原桑,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铃木乃希愣了愣,低头退到了北原秀次侧后方,轻声道:“秀次,这个人很精明,识破咱们的奸计了,怎么办?”
北原秀次盯着铃木乃希,而铃木乃希一脸无辜——明明是她和小萝卜头做的交易,这会儿一推二六五死活也不认帐了,还要拿自己来顶锅。
她明显没有放这永寿三福一马的意思,根本就是要让他彻底滚蛋,好换她自己以后能在这里长期安稳吃饭。
北原秀次收回了目光,也懒得多解释了,而且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只是冲永寿三福缓缓摇头,表示他撤不了,就算能撤得了也不想帮他撤,而永寿三福看着他冷峻的表情,脸上慢慢成了死灰色——好狠心的少年啊,装傻充愣失败,终于露出了冷酷本性,为了这一点点小矛盾就要断了自己的前途,毁了自己的工作!
他颓然坐倒在地,喃喃道:“我努力了二十年了,就这么毁了吗?我还有老婆孩子的,她们也需要生活啊,北原桑你就不能善心吗?”他掏出了钱夹,给北原秀次展示了家庭照片,看起来确实是个温馨的普通家庭,“我女儿大学还没毕业,北原桑,请你……请你再考虑一下,务必给鄙人一个机会,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他说到最后叫了起来,拿着钱夹的手一个劲抖,声音相当悲痛。
铃木乃希上去仔细看了两眼,目露同情之色,凑到了北原秀次身边轻声道:“秀次,他好可怜啊,要不饶了他这一次吧,我看他谢罪之意还是很诚恳的。”
北原秀次皱眉看了她一眼,真想给她后脑勺一巴掌,这死妖精,拿自己顶缸不算还要装好人——但不敢,万一把她头打掉了就不好了,这家伙和纸糊的一样。
不过他也不想开口替永寿三福求情,道理不是那么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