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知道的。”不过不管乙儿到底知不知道,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十日之后。
如果有别的事情让柳氏忘了这一茬,那还好,可柳氏要是还记得今日之事,那可就不是简单的抄几份经书就能过去的了。
就在孙佳玉有些为难的时候,春兰满脸是泪,噗通一声又跪在了跟前。
“姑娘,今时今日您还要忍气吞声到何时?奴婢从小伺候姑娘长大,知道姑娘隐忍不易,可您若是自己都不愿争一争,那以后柳氏就更能欺辱您,连府上的丫头婆子都要骑到咱们头上撒野了。”
孙佳玉又何尝不知道,一时之间呆愣在了原地,手上的血痕仿佛正在嘲笑她的懦弱可欺。
自嘲的笑了起来,“我又如何奈何的了她?乙儿,你没入奴籍,也不算是我孙府的丫鬟,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孙佳玉的客人,若是十日之后真的事,我就送你离开孙府。”
乙儿歪着脑袋极认真的在听孙佳玉说话,像是听明白了一般,点了点头又坚定的摇了摇头,“还不能走。”
春兰双眼一亮,快速的爬到了孙佳玉跟前,“姑娘,既然乙儿她自己都不愿意走,您就试试吧!如果连试都不试您怎么知道结果呢!难道您真的准备等到柳氏错点鸳鸯,您出嫁后再想办法吗!”
孙佳玉又犹豫了起来,难道真的要将乙儿举荐给父亲吗?这对她来说是好事吗?
“乙儿,你真的愿意帮我吗?”
乙儿咧开了嘴角,一双眼珠子不利落的滚动了几下,伸手在孙佳玉的手掌心拍了拍。
“你,别难过。”
孙勤和看救星一样的看着胡二一行人,恨不得现在就跪下来给他们磕几个响头,移动着僵硬的身体迎接几位壮士入城。
童子愉悦的挥着鞭子驾着马车,跟在孙勤和的身后,大摇大摆的进了太原城,临过城门的时候还抬头看了一眼城门口的匾额。
洋洋洒洒的太原城三个大字在漫天大雪中,显得格外的寂寥,这就是大人不辞千里要来的地方吗?
车内的顾洵闭上的双眼微微的睁开,眼内的寒光尽显,一切都和那人所说的不差分毫,他说西南不日将会有灾祸并起,就算是他们一路阳光明媚,等到了太原边界果真就飘起了大雪。
既然这些都不会有误,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劫,竟需要他亲自来一趟才能化解?
马车随着人流一道进入城门驶向了孙府。
而另一头,冬清拿着银子刚出后门就被小丫头给瞧见了,马上就去告知了孙佳玉。
孙佳玉还在为刚接到手里的账目所劳神,打她们盯着就继续划算着。
她现在的时间排的很满,等会下午还要见各处的管事妈妈,而且昨天她才现,柳氏为了赶工自己的檐牙,就把她的院子工匠都差遣走了,到现在她的院子还是和原先没什么变化。
“姑娘,就让冬清这么出府没有问题吗?”春兰有些焦急起来,她的好姑娘怎么半分都不上心呢。
“冬清出府能为了什么事,无非就是去找柳家舅太太,你仔细想想,柳家舅太太若真的要来还需要冬清去找吗,她既要来我们可又拦得了让她不见夫人吗?”
春兰一时语塞,她只是空着急,没想到孙佳玉已经把其中的干系都已经想清楚,“那咱们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吗?”
孙佳玉沾了墨汁继续在本子上记着账,脸上的神情无比的自然舒适。也不知道为何,被那道奔雷声所惊醒之后,她好像想通了一些事情,很多时候争不如不争,而不争就是争。
她以前的那些年岁就像是在等一个机会,现在机会来了,有人推着她往前去争,就由不得她自己了。
“怎么会做不了呢,母亲生病卧床不起,我作为女儿的自然是要侍奉左右的,我让云霞准备的燕窝粥煮好了吗?”
“已经煮好了,姑娘现在要喝吗?”春兰也现了孙佳玉的不同,放在以前,孙佳玉是绝对不敢站出来领着众人灭火救人的,也不会像现在这有自信又从容。
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会生这有的转变,但是她知道这有的改变对孙佳玉来说才是最好的,可能都是因为乙儿的出现吧,乙儿可真是她们的福星!
春兰却忘了当初都是因为孙佳玉一个善念的决定救了乙儿,才会有了今日的果。
抬眼看去,乙儿还在和小乙鸟玩耍着,一副天真纯然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底一软。可谁又能知道这个面貌不显的小姑娘竟能呼风唤雪,天象万千尽在她在的言语间。
“春兰你还愣着做什么,把燕窝粥留一碗给乙儿,其他的端去夫人屋里。”
春兰啊了一声,才晃过神来,“姑娘您说什么?端给夫人?”
留下来给乙儿她是理解的,什么好东西给乙儿那都是应该的,可柳氏这等恶人,现在都是罪有应得,没有落井下石那都已经是善心大了。
“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让你去就去,不用问这么多,若是碰到二姑娘,就说我这有她喜爱的桂花糖问她要不要尝尝。”
春兰欸了一声,就不情不愿的出去喊云霞。
孙佳玉看着春兰出去就现乙儿正歪着小脑袋,一双大大眼睛黑白分明,此时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乙儿也觉得我做的不对吗,乙儿是不是也觉得我软弱可欺?她是母亲我是女儿,这天底下可以有苛责的严母,却从没有忤逆的恶女长存的,你说对吗?”
乙儿似懂非懂的转了转眼珠子,无趣的撇了撇嘴,“我懂。”只是要花这么多心思,真的好没意思。
孙佳玉轻笑出声,她好像一瞬间明白了乙儿的想法,自嘲的耸了耸肩,“你以为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吗,你看你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眼中见到是什么就说什么,恣意潇洒真是让人羡慕啊。”
乙儿摇了摇头,想说什么最终张了张嘴也没有说出口,正巧春兰带着孙佳沅走了进来。
“大姐姐。”孙佳沅不管从心智还是从年龄上都只是个刚满八岁的孩子,在她心里孙佳玉总归是她的姐姐,这会眼泪鼻涕的就往孙佳玉的身上扑。
“我的好妹妹快不哭了,母亲若是瞧见该有多伤心啊,春兰拿糖来,让二姑娘甜一甜。”
有糖吃孙佳沅马上就停止了抽泣,坐在孙佳玉的身边小口小口的咬着糖,边吃边把柳氏的情况倒了个遍,甚至连去找柳家舅太太的事也说了。
孙佳玉伸手摸了摸孙佳沅的长,因为这两天的变故,孙佳沅的头都没有好好梳,这会看着有些凌乱。
其实孙佳玉也没有这么讨厌孙佳沅,对孙佳沅的感情更多的是嫉妒,为什么她能一出生就有娘亲宠爱,父亲疼爱。但说到底还是血缘至亲,只要柳氏不掺和在其中,她还是很愿意教养这个妹妹的。
孙佳沅吃完一块又拿了一块,很快小碟子就见底了,接下来的时间她就自然而然的待在了孙佳玉的屋子里。
她也不愿意回去,柳氏躺在床上总是说些奇怪的话,让她听了很是害怕,而且屋里总有草药的味道她也不喜欢,还是大姐姐这里舒服亮堂还有东西吃。
过了没多久,春兰就匆匆的从屋外小跑了进来,“姑娘,柳家舅太太带着家中小郎君一道来看望夫人了。”
孙佳玉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又给孙佳沅拍了拍衣角的糖屑站了起来,带着春兰和乙儿一同走到门口,“走吧,我们去迎一迎你大舅母和表哥。”
屋外还下着大雪,刚一出房门,就看到丫头拥簇着一个妇人和少年郎过了院门。
来的妇人就是柳家舅太太,身材丰腴,一张保养得很好的圆脸远远看着很是和善,当初叶家会看上柳氏的大哥柳文杰,都是因为知府孙勤和是他的表兄,以及最重要的是柳文杰长了一张俊俏的脸蛋。
只瞧她身边带着的小郎君柳品尧,就知道柳文杰的长相了。
柳品尧是柳文杰的第二个儿子,今年刚满十七,清瘦的身板身高却已和孙勤和一般左右,皮肤白嫩俊美,五官已经长开尤其是一双桃花眼很是迷人。
尤为难得是他不单长相是太原城中数得上的俊美,读书更是有天赋,去年的乡试一举夺下解元,成了柳叶两族的骄傲,所以柳家舅太太也养成了习惯,走哪里都要把这个解元公的儿子带上炫耀一番。
孙佳玉起先没想到柳家舅太太会带着柳品尧一块过来,没有做过准备,好在柳氏是她的母亲,那么柳品尧也算是她的表兄了。
孙佳沅看到他们走来,马上就喜上眉梢,等到他们到了长廊赶紧走了过去,行了礼,“舅母,多日不见,沅娘可想您了。”
“小东西是想舅母还是想舅母的好东西啊,见了你尧表哥也不打招呼,真是没礼貌。”柳家舅太太看着和孙佳沅的关系很好,说话间满是亲昵的口吻。
孙佳玉带着丫头们大大方方的行了个礼,“见过舅母与表哥,屋外风大,还请舅母与表哥堂内歇息。”
柳家舅太太和孙佳沅的亲昵不同,只是淡淡的瞥了孙佳玉一眼,随意的嗯了一声,“你父亲可在家?二郎只是陪我一道来的,一会看望过她姑母,就让他去前院找你父亲说说话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