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采月想起每次开高管会时,裘岩说“开始吧”,然后,会议开始。
嚼了一口,面包显然不是用小麦一种谷物烤制的。取了一片酱牛肉,口感也明显与普通的牛肉不同。再尝了一下那酱,采月吃出有鱼子、松果,其它的吃不出来。
裘国光不管是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实际上,的确都如裘岩所说的“很严肃”。虽然早餐味道不错,但采月觉得吃得有点压抑。
裘国光话不多,只问了她几句,诸如晚上休息得如何,早餐味道如何、吃不吃得惯之类的。
早餐吃完,盘子刀叉撤去,父子两人先后站起,采月也立即站起。
祥叔走过来,“老爷,车已经备好了。”
于是,三人一起朝大门走去。裘国光在前,裘岩与采月并排在后。门口依旧停着那辆黑色的加长林肯。裘岩亲自为父亲打开了车门。
车子直接到了昨晚到过的那家医院。
按裘夫人自己的意思,她是想回自己的家,但她的身体实在太弱,随时可能需要医生的帮助。所以,裘国光还是劝夫人听医生的话,住在医院。只是他自己,在夫人这最后的时光里,再忙,他都每天至少要抽半天的时间,陪在妻子的身边。
采月在一旁,看着父子两人围坐在裘夫人的病床前。
一脸严肃的裘国光到了妻子的床前,样子稍微的有些变化了。说话的声音不再冷硬,虽然谈不上轻柔,但至少带着几许温柔。他眼中的柔情,也让他看起来显得亲切了许多。
他轻轻地握着妻子瘦弱的手,凑近她,声音不大地问道:“今天觉得怎样?昨晚睡了几个小时?”
裘夫人冲丈夫笑笑,伸出五根手指再伸出一根食指。
“睡了六个小时?真不错!难怪你今天看起来气色这么好。”裘国光一脸的兴奋,“儿子回来了,你也高兴,是吗?”
裘夫人微笑着点头,眼睛看向裘岩,然后又看向采月。意思是,看见儿子和儿子的女人一起,她很高兴。
采月觉得这样的画面让人觉得好温馨,但更让人觉得心酸。
钱再多,地位再尊贵,在这样的时候,一夜可以睡上六个小时,却是一件无比奢求的事。
裘国光坐在妻子的床边,陪着她说起一些以前的往事。偶尔裘岩也会提一些他小时候的事,逗得裘夫人很高兴。虽然全身都很痛,虽然都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只能口里不时地“啊呜”几声,但裘夫人看向丈夫和儿子的眼神中,却不时地带着一点笑意。
裘岩也会拉着采月,对裘夫人说一些他们俩的事,主要都是采月怎么管他、怎么关心他的事,还有在工作上,采月怎么帮他的事。
有许多事采月自己都不记得了,裘岩却一桩桩一件件,连时间地点都记得一清二楚。比方哪一年哪一月集团组织优秀员工一起出外旅游,在哪里的海滩,他因为腿受伤,游泳时腿抽筋坐回沙滩,采月帮他按摩。
父子两人整整一天基本什么都没做,就是陪着裘夫人。
第二天,裘国光要处理一些要事,上午不在,下午陪了妻子半天。裘岩和采月一直陪着裘夫人。之后几天也基本是这样,两父子除了重要到必须立即去处理的事,基本都将时间用于了陪着裘夫人。
偶尔,会有一些别的人来看望裘夫人,大部分是外国人,也有中国人,但都不会多呆,说几句问候的话就离开了。
医生说裘夫人的身体状态好像一下子好了许多。但裘夫人好像自己感觉到她的时日无多了,眼中是越来越多的对丈夫和独子的深深的眷恋。她的眼中常常是带着眼泪的笑意。
期间采月有两次很偶然地看到裘岩一个人,在医院很隐蔽的一个角落,偷偷地独自落泪。
虽然一家三口表面上依旧有说有笑,但大家都知道,裘夫人离最后的时日,越来越近了。
第七天时,裘国光按妻子的意思,将一个看起来年代久远的饰盒,递给了裘夫人。裘夫人点了点头,裘国光将盒子对着妻子打开,裘夫人亲自伸手,从盒中取出了一块用红布包着的东西。
裘国光想帮妻子,被她拒绝了。她将红布打开,里面是一对成色非常润的玉镯,然后她的眼睛看着采月。
采月知道这是裘夫人要她过去。她连忙走到了床前,裘夫人朝她微微举起了玉镯。
“这是我们裘家祖传的玉镯。她嫁给我时,是我母亲亲手交给她的,现在她把这玉镯交给你。”裘国光在一旁解释着,语气十分地郑重。
采月呆呆地看着那玉镯,这玉镯的意义不言自明了,这表示她是裘夫人本人亲自点头承认的儿媳。
采月的脑子里立刻打起架来。收?不收?收?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