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张赫微微一笑,将人皮面具收回怀中,对乔皇后道:“皇后娘娘不必担心,在下周不求,是奉命来救陛下的,并无坏心。”
赵雅媃冷哼一声:“你用此手段混入宫廷,还说没有坏心?你口中奉命,又是奉了谁人之名?”
周不求看了赵雅媃一眼,也不在意,反而有些欣赏的赞道:“大公主果然心思缜密,洞察细微。”
说罢,他看向乔皇后,不卑不亢的道:“周不求乃是奉了逍遥王之名,为陛下寻找解毒之药。如今王爷被矫诏牵制,在下只能冒险进宫先行就行陛下。待配齐解药后,再为陛下解毒。乔装成为张赫,也是无奈之举,本想着借此可以省去许多麻烦,却不想最终还是被现了。”
“你是颢儿派来的?你有何为证?如今张赫又何在?”乔皇后心中震惊不已,但还是将该问之话问出口。
周不求也不扭捏,从怀中掏出赵晟颢的令牌,直接一扔,落到了乔皇后的脚边。
“张赫师侄并无大碍,只是被我暂时制住了穴道,锁在家中。”
“张赫是你的师侄?”这一下,轮到赵雅媃吃惊了。
周不求微微一笑:“其中缘由,在下也不便细说。若是皇后和公主信我,周不求则以性命担保救醒皇上,若是不信,我离开便是。”
“周先生轻慢。”此时,乔皇后已经弯腰捡起了赵晟颢的令牌,辨认出令牌的真伪。
在心中飞快的思索后,开口对周不求道:“既然是颢儿保荐先生来为陛下治病,先生又是张御医的长辈,那本宫就把陛下的安危托付与先生了。”
“母后!”赵雅媃吃惊的看向母亲。
乔皇后却用眼神阻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周不求将一切看在眼底,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着乔皇后谦和的一笑:“时不我待,还请皇后娘娘为在下带路。”
“先生请。”乔皇后反应过来,带着周不求进入内殿。
赵雅媃则慢上一步,她主要是要给侧殿中的内侍和宫女下封口令。
等她安排好一切,匆匆跑回内殿时,只看到周不求给自己的父皇扎了几根银针在头顶,又把一粒黑色的药丸塞入了父亲的口中。
而自己的母亲和天禧,则紧张的站在一旁。
“好了。”周不求收回银针,淡淡开口:“要不了盏茶时间,陛下就会暂时醒过来。”
“多谢先生。”听到周不求的话,乔皇后激动的感谢。
赵雅媃走到母亲身边,戒备的看向周不求:“父皇还未醒来之前,还请周先生暂留,若是生什么,周先生也方便处理。”
周不求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也不动怒,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
“媃儿。”乔皇后嗔怒的看了大公主一眼,又转眸看向周不求:“媃儿自幼娇惯,还望周先生不要见怪。”
她见了周不求施诊的手法,心中已经认定这是一个高人。且不论其他,在有可能救皇上的前提下,都不该惹怒他。
熟知进退,也是一个皇后该有的本能。
“唔……”轻微的呻吟声溢出,让在场的几人瞬间就把注意力从周不求身上转移到了赵琮身上。
赵琮眉头轻蹙,双唇轻启间一道褐色气体排出,紧闭了多日的双眸终于在几人的期待中,缓缓睁开。
只是以往那明亮、慑人的眼,如今变得混浊黯淡。
“朕……这是怎么了?”虚弱的声音,从赵琮的口中响起,却让其他人都激动起来。
“陛下!”
“父皇!”
“皇上!”
三道不同的声音,带着同样的惊喜扑了过去。乔皇后眉宇间多日来积压的憔悴,也在此刻瞬间化去。
“皇后?媃儿,天禧……你们这是……”赵琮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中毒前的那一刻。
虽然中毒期间,他也曾浑浑噩噩的睁开过眼睛,可是那时的他意识根本就没有清醒,又怎会记得?
“陛下,您终于醒了。”乔皇后双手牢牢抓住赵琮的手,言语间的激动,让她不禁落下泪来。
“别哭。”自己的妻子落泪,赵琮自然要出声安慰。
可是,再开口时,他才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变得很是沙哑虚弱,而且喉咙也如火烧一般疼痛。
“天禧,给朕倒杯水。”身体的难受,让赵琮提出了目前最迫切的需要。
“是,奴才这就去。”
赵琮醒过来,除了乔皇后之外,最激动的自然是伴君一生的天禧。
他匆匆转身,亲自给赵琮到了一杯温热的水后,又小心翼翼的端回。乔皇后从他手中接过瓷杯,体贴的伺候赵琮喝水。
清流淌过,喉咙里的干涸和火辣,才得已减缓。
赵琮的双眸中,也恢复了些清明。
周不求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家人的欢喜,却不得不当面泼了一盆冷水:“皇后娘娘,陛下醒来时间有限,在下也不能保证何时会再度昏厥。还是先说要事为好,太子和王爷可都还被矫诏陷于城外危机之中。”
周不求的声音,打断了几人的气氛,也吸引了赵琮的注意:“你是何人?”
“陛下,这位是周先生,颢儿介绍的。”乔皇后被周不求这一提醒,也反应过来,此刻还不是欢喜的时候,赵琮身上的毒还未解,他在意的人也生死不明。
当下,她便快速的组织语言,将赵琮昏迷这几日所生的事,都告诉了他。
赵琮听得脸色越来越难看,胸前起伏不定,好似随时都会被气得再次晕倒一般。
“传朕的旨意,派人将三皇子赵晟皋缉拿,让桑大将军带兵去把太子和逍遥王接回来。”
砰——
赵琮的话音还未消散,乾清宫的宫殿大门便被外力闯入。
接着,一阵甲胄之声,从远至近传来。
“大胆!”天禧怒斥这些闯入皇帝寝宫的御林军:“这里是陛下寝宫,你们居然敢不听诏令就闯了进来,是要造反么?”
“天禧公公严重了,只是儿子探望父亲,又怎会扯到造反?”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从御林军身后传来。
随着声音的传出,御林军分成两排,露出了一身银白长袍,翩然若仙的赵晟皋。
他缓步而来,手中依旧拿着银色的锦帕,银姬也漠然的跟在他身后。
当他看到坐在床上冷眼凌厉看向他的赵琮时,清澈的眸底闪过一丝惊异,却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原来父皇已经醒了,看来本殿来得正是时候。”赵晟皋微微一笑,神情云淡风轻。
“你这个孽障!”赵琮怒斥。
赵晟皋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他的计划。而看对方这番姿态,恐怕如今整个皇宫都落入了他之手。
“父皇,为何无论皋做何事,在你心中,我就是一个不该出生的孽障呢?”赵晟皋的声音轻柔,让人无法听出其中的悲喜。
唯有他身后的银姬,在他说出这句话时,眼神里划过一丝心痛。
“三皇兄,你到底要做什么?”赵雅媃咬着牙看向赵晟皋,心中哀叹最不愿看到的一幕,终究还是生了。
此刻,本就不属于宫廷的周不求,反而被忽视了,默默的站在柱边,不言不语,好似木头人般。
赵晟皋清澈的眼睛没有一丝波动,干净透明的气质也依旧没有沾染一丝杂质。他勾唇浅笑:“我要做什么?皇妹,三哥只是要拿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
传信的鹞鹰在夜中如一道黑芒闪过,在建宁都城的上空盘旋了一圈后,落入了一个不起眼的民宅。
很快,它脚下绑着的竹筒,就被送到了楚清的手中。
一直没有睡下的楚清,看清竹筒中布条上传来的情报后,倏地站起来,绝美的五官在烛火的照耀下,变得渐渐凝重。
宫变了!
楚清坐下,手中拿起笔墨,埋头快速写着什么。口中不停对面前的人吩咐:“立即派人通知桑将军,请他带兵救驾。”
话落,她手中的笔已经放下,将写好的东西折好递给另一人:“马上传给王爷。”
她必须要将宫中已经生的事,传给赵晟颢。他们也要快速回援,以解皇宫之危。
布置一切之后,楚清沉吟了一番,对刺盟的负责人道:“立即召集所有刺盟众人,与我一起闯宫救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