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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有我这个表姐啊?出国三年都不一个电报, 真是一个小没良心的。”陆美丽白她一眼。
她立刻下车,浅浅的笑, 两个小梨涡儿若隐若现:“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这就给您赔罪。您什么时候到的啊?”
白绮罗很亲近的挽住陆美丽,说:“表姐不如住在我家吧?”
陆美丽一身大红的旗袍, 金丝绒小坎肩, 一身香气, 扑面而来。
她对陆美丽是有印象的,陆大帅的长女, 她的远方表姐, 不过虽然是远房, 因着和真正的白绮罗都属于能招事儿的性子,因此倒是说得上话, 关系可以。
书里对她的描述就是:惯常大嗓门,豪气冲天, 虽然酷爱穿金戴银一身貂,但是却也是个能扛事儿的性格。在陆系, 也算有一号的能人, 外人万不敢因为她是女子而有所怠慢。
她与亲弟弟陆少帅、冯骁、谢家大少爷几人是打小儿结拜的关系。
因着陆美丽最大, 因此几人都称呼她大姐;而几人之中,冯骁最小, 行五。
“我自然要住在你们家, 看看你们家那些狐狸精有没有作妖。”陆美丽扫了一眼跟着下车的冯骁, 突然一愣, 随后视线落在白绮罗身上,如同探照灯一样的打量。
白绮罗轻声:“怎、怎么了?”
也不怪她紧张,陆美丽看她,仿若真是她自家严肃的表姐再看她。
没错了,她之所以对陆美丽这么亲近,完全是因为陆美丽长得跟她穿越之前的表姐很像,性子也像。
“你们俩,没干什么坏事儿吧?”陆美丽声音几乎是从嗓眼里喇出来的,让人听了就觉得浑身瘆得慌。
冯骁笑了一声,点燃一根烟叼上,“哎不是大姐,你别吓唬孩子行不行?这阴阳怪气的。咋的了?我们可是正经未婚夫妻。就算真干什么,也不奇怪吧?当然,我们这么纯情的少男少女,肯定是不会干什么的。”
陆美丽一抬手一巴掌就呼他脑袋上:“你少给我吊儿郎当的,这是我表妹!你们还没结婚,你要是胡来,我表姨夫能给你戳成马蜂窝。”
白绮罗眼看冯骁又被锤了,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你还笑,你出国一趟,回来咋这么天真了?还让这小子给笼络住了。你告诉表姐,他欺负你没?”陆美丽显然不太相信冯骁的话。主要也不是信不过冯骁的为人,而是他浑身这状态,真不好说服她。
再说,冯骁这人哪有什么为人?
当年最不着调的就是他。
信不过信不过!
“阿罗啊,你跟表姐说,表姐给你做主。”陆美丽眼看就要撸袖子打人了,冯骁苦哈哈抱怨:“大姐,你这就有点偏心了,绮罗是你表妹,我也是你弟弟吧?你真是太厚此薄彼了。”
陆美丽呵呵呵,她本就是相当艳丽的容颜,眼皮儿一挑,更是想的十分的凌厉:“少放屁!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狗东西?你若是敢乱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她冷飕飕的飞刀子。
白绮罗眼睁睁看着冯骁被喷成狗,恬淡微笑,至于冯骁的求助眼神,她没看见,完全没看见哦。
冯骁求助无门,可怜:“大姐,真没事儿,您就是想太多。再说,咱们在这儿纠缠这个,大庭广众的,不是擎等着让人看笑话吗?不如进去?”
陆美丽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不管如何,表妹总是未出阁的姑娘,若是有乱七八糟的传言传出来,也当真是不好听了。
她横了冯骁一眼,说:“你也别这身儿跟着我们了,去买一套衣服换上,我们先进去。”
言罢,拉着白绮罗进门。
白绮罗的票是二楼雅座,这间房是白家的长包房,每次有新戏上,白家都会包一段时间,总归家中女眷多,又要交际,因此也不会闲着。
不过今日因着白绮罗可能会来,白家倒是没有一人过来,都不想靠她边儿,免得惹来麻烦。
甫一坐下,陆美丽就上下打量白绮罗,好半响,中肯点评:“你气质温和了许多。”
倒是不像前几年那么尖锐跋扈了。
白绮罗笑着应:“国外可没有人给我一直善后,事事都要自己处理,可不就慢慢养成了少惹麻烦的习惯?”
她这样说,也是解释了为什么她会有变化。
毕竟,她的变化这么明显,熟悉的人不可能不察觉。
陆美丽有些动容,颇为感慨的握了握她的手:“这几年,你也受苦了。”
白绮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头:“受苦倒是没有的,我有钱啊!有钱在哪儿都不会受苦的。不过就是收敛一些自己的火气,总火也不能解决事儿不是?”
白绮罗十岁就进入省射击队训练,所在的环境、人际关系都特别简单。虽然她因为自幼丧母,后妈进门导致她性格有点别扭又尖锐。可是日子久了,习惯了运动员单调简单的生活,倒是也平和了不少。
她现在一言不合想动手,完全是因为受到正主儿的影响。
她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却很肯定知道自己确实会被影响到。
陆美丽的视线一直都在她身上,眼看她垂眸似乎思考什么,以为她是想到出国的缘由,心中难受。索性拍拍她的手,说:“回来就好,过去的就过去了。你们家那个老八,这次你打算怎么办?”
要不是那个狐狸精,阿罗也不会出国。
白绮罗不知道话题怎么就拐到了八姨太身上,正要说什么,就听到敲门声,冯骁换了一身暗色格子西装,儒雅俊朗。
“大姐,你猜我刚才在楼下看见谁了?”冯骁坐下,径自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随后又倒了一杯,晃荡茶杯,竟有几分饮酒的意味儿。
“有话直说别磨蹭。”很显然,陆美丽也不是什么温柔的性子。
冯骁似笑非笑:“大姐夫。”
他低头抿了一口,“你们夫妻俩倒是有点意思,进京怎么还分开走,互相之间都不打个招呼?”
陆美丽:“你又知道我们是各走各的?”
冯骁:“他搂着他那情儿田伶春呢,俩人在一楼看戏看的不亦乐乎。”
陆美丽冷笑一声,起身:“你们在这儿等我,我出去一下。”
言罢,扭着腰肢,径自出门。
白绮罗跟着起身,冯骁立刻拉住她:“你跟去干嘛?大姐不是说让我们在这儿等着吗?再说,人家夫妻俩的事儿,你去跟着掺和不好。”
白绮罗挑眉,反问:“谁说我要掺和?”
她露出一抹笑,有点恶意:“我是去帮着揍人的!”
冯骁:“………………”
他缓和一下,神秘兮兮的靠近白绮罗,还没凑到她的耳边就被一下子给怼一边儿了,“你有话就说,少靠近我。”
冯骁:“我这不是想着别被别人听到么?你看你,误会我了不是?”
白绮罗:“你到底说不说!”
冯骁指指台上,无辜说:“大姐的情儿还在台上,他们夫妻谁也别说谁,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大姐下去也不是因为大姐夫跟田伶春一起,而是因为他们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没面子了。所以啊,你不用去帮着揍人。大姐让我们等着,那就等着好了。”
他微笑:“其实赵卿春这戏唱的真不错,不看可惜了。”
白绮罗抿抿嘴,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
虽然已经穿越了三年多,她还是不能适应这个时代。或许,一开始就留在北平,她还可以适应许多。然而现在又不同,她“逃走”了三年。
在国外的时候她只是她自己,这些事情压根都不用多想许多,生活的也简单。
而现在,她重新走入剧情,总是觉得处处都透着不适应。
“给你。”
他将瓜子儿扒好放在小碟子里,推给了白绮罗。
白绮罗诧异的扬了扬眉,冯骁“同情”的看她,说:“弥补一下你刚才受到冲击的弱小心灵。”
白绮罗哼了一声,不过却也毫不客气的将小碟子捧了起来,低头吃了一颗,沉吟一下,抬头问:“冯骁,你要跟我结婚,过大姐一样的婚姻吗?”
她面无表情,盯住他的眼:“听从长辈的吩咐结婚,然后各玩各的,彼此互相不打脸就能相安无事,天下太平的生活?”
冯骁正在嗑瓜子儿,听她这么一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反问:“我们为什么要过那样的生活?”
白绮罗:“???”
冯骁:“我对你很有好感啊,觉得你想火又要压抑着,别别扭扭的样子特别娇憨、特别可爱。”
他双手交握在一起垫在下巴下,歪头看她:“所以我为什么不能和你甜蜜和美?”
白绮罗:“!!!”
白绮罗恬淡浅笑,精致甜美,若说刚才在这里大杀四方的是她,那么真是无人肯信。
她的视线扫过这位名义上的未婚夫,歪头浅笑问:“怎么?是要我在这儿一起等小凤仙么?”
冯骁一瞬尴尬,不过却也几乎顷刻间就从呆滞里缓和过来,他立刻扬起笑容,亲切和气,让人如沐春风:“行啊,当然行。”
他上前几步,说:“你好,在下冯骁。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然在这里。不过凡事儿都是一个缘分,能在这遇到也是有缘。刚才没事儿吧?吃晚饭没?”
白绮罗摇头。
“那可得好好尝尝这里的几道名菜,我每次来都觉得极不错。我看这一楼不成了。不过没关系,让老谢给安排个地儿。正好一会儿小凤仙她们过来,你这留洋的也别嫌弃,凑着着听听。且不错。”
他转身:“老谢,这儿这么乱,给找个合适的地儿呗?”
谢大少木然的点点头,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冯老五这节奏。
“对,我给你们介绍,我哥们谢扬,谢老四;徐荐鸣,字济廉。这位是我未婚妻白小姐,这是白小姐的小姨陈女士。往后见了跟我一起叫小姨就成。一家人不用客气。”
神你~妈的一家人不用客气。
冯骁一通热络的介绍与自来熟不仅让陈曼瑜瞠目结舌,叹为观止。就连谢大少与徐荐鸣都双双感慨人要是臭不要脸,真的干啥都顺利些。
白绮罗也没想到,她这“未婚夫”还真是迅速carry了全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多么柔情蜜意。而事实上,他们实实在在的第一次见面。
虽然有婚约,但是当时定下这事儿的时候她正一头懵在医院养伤,不见任何人,而后又包袱款款的去了国外。正是因此,他们若说正式见面,那是并没有的。
不过她倒是也不露怯,含笑调侃:“不会再有人冒出来撒泼吧?”
冯骁笑容带着几分孩子气,扬眉:“那不能。老谢也不能容旁人在他的酒店撒野吧?”
谢大少此时终于缓过来了,他立刻笑了笑,点头说是,随后道:“这样,我给你们安排在二楼的厅子,一般只招待我的朋友,正好你们一家人……咳咳,一家人一起坐一坐。我和荐鸣还有别的活动,就不叨扰你们了。”
谢大少也不安排别的服务生,亲自引着几人上楼。
“吱吱……”刚一踏上楼梯,就听外面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紧接着便是一阵小轿车的喇叭声。
白绮罗似有感应,她停下脚步,望向了大门。
果不其然,大门打开,一身纯黑西装,金丝边眼镜,儒雅清润的中年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她父亲白修然。
白修然润雅含笑,唤道:“阿罗。”
白绮罗一愣,随后咚咚的跑下台阶,直接冲入白修然怀中:“爸。”
白修然笑着拍拍闺女的背,温和带笑:“怎么了?受委屈了?”
原本温和的眼神立刻锐利起来,他扫了一眼现场几人,目光逼视,生生能将人看出一个窟窿,让人不寒而栗。
白绮罗轻轻摇头,心中难掩激动。
这么多年不见父亲,她心中哪里不激动呢!虽然她在国外的时候可以说服自己不是真正的白绮罗,这也并不是她的父亲。可是真正见面却又不同了。
谁说这不是她父亲呢?
明明是一个人。
她红了眼眶,低声:“我想您了。”
白修然有一瞬的僵硬,不过很快的,他感觉到肩膀上的湿润,扳开闺女的脸蛋儿一看,果然,一脸泪。
孩子都委屈成这样了,可见这几年在国外过的多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