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亦步亦趋紧随他,如同以往,就像她小时候,苏谶瞧了好笑,心更是软得一塌糊涂,他朝常孝昌往下摇手,“贤侄坐坐坐。”
“世伯。”常孝昌回以一礼,坐下。
苏谶回头拉着女儿坐下,低望着她,含笑道:“爹爹来看小娘子,小娘子可高兴?”
苏苑娘少时,苏谶最喜逗她,叫她小娘子。苏苑娘小的时候懵懵懂懂,父亲叫她小娘子就傻呼呼地应着,等到稍大一点,可算是明白父亲嘴里的小娘子带着逗弄她的意思,便不许父亲叫了,这厢父亲说话,她已不觉得小娘子有何不妥,直直点头。
高兴的。
最好是每天能来。
苏苑娘眼睛晶亮,定定看着苏谶点头的模样甚是娇憨可爱,莫说苏谶,就是一旁的常孝昌,也觉得此姝甚美,不由朝堂弟望去。
常伯樊从苑娘身上偏过眼神,对上了常孝昌,朝堂兄微微一笑。
常孝昌朝他颔。
这门亲事,果然对伯樊大有助益。
“你这小傻子,”苏谶见女儿的傻气比在家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好笑之余也不免有所担忧,他扫了一眼女儿紧紧抓着他衣角的手,看着她笑道:“都是当家的人了,还跟爹爹撒娇,可不能了。”
苏苑娘点头又摇头。
是当家了,但撒娇……
“没有撒娇。”就是只想多看看您,多和您在一起。
“是是是,没有撒娇。”见小娘子一如既往认为自己从不撒娇,苏谶大笑出声,也不管她嘴硬了,朝站在他们父女身边的常伯樊哈哈大笑道:“你看看你这美娇娘,还傻得紧,这还没反应过来嫁人了呢,你啊可得帮我看紧点,莫要让人诳了去。”
“傻呼呼的。”说着,他捏了下女儿鼻子,全身上下那满腔的爱惜之情,不言而表。
“没有。”她不傻,苏苑娘说罢,见爹爹根本没当回事,便抬头朝常伯樊看去。
“这几日家里的事皆是苑娘安排,祭祖之事也由她一手操办,岳父来时,她正在库房细细清整后日祭祖之物,岳父岳母能把府中瑰宝、掌上明珠交托与我,是我常某之幸,小婿在此多谢岳父岳母厚爱。”常伯樊看了她一眼,便朝苏谶拱手作揖,郑重道谢。
他如此郑重其事,苏谶不免一愣,随即抚须笑道:“好,你知道就好。”
常伯樊把爱女摆到台面上敬着也好,左右不过是往后他和居甫多看顾着些。
这厢常伯樊说罢,就朝苑娘看去,苏苑娘见他朝她爹爹说了她不傻的话就朝她看来,心中略微纠结了一下,朝他点了点头,告诉他她领了他的情。
见她只是点头,没有笑容,常伯樊很是失望,到底是比不过她对父母之情,他难掩失落,自嘲一笑偏过头。
苏苑娘来不及掉头,看到了他那抹难过的笑,顿时心生闷疼,但一转头,看到了她爹爹的笑脸,那抹因常伯樊而起的闷疼便抛到了脑后,只管专心听着她爹爹与那位兴致不减的大伯兄说话。
一顿说话,苏谶在府中用过一顿饭,又当场泼墨了一番,才在日落之前,众人的挽留之间回去。
他这一来,大房那边尚犹不死心,蔡氏之母当晚去拜访常家的族老长辈,试探着说苏氏的不通人情,但被人打着哈哈含糊了过去,无人与她一道指摘苏氏。
她这一走动,也是坐实了常孝松的不安份,尤其正逢仓促祭祖这种大事之际,每家出人出力还手忙脚乱,他不帮忙即罢,还来添乱,还把岳家蔡家拉了进来,此等不顾大局,这引来几位族老的极其不悦,如此更是无视了常孝松,即便是第二日他出来跟人说话,也无几人搭理他,更不让他碰触到祭祖之事,免得生乱。
这日一整天,常孝松在外走动了一天,见到他的人唯恐躲避不及,被他堵到的,他没说两句话就借托词走人,这气得常孝松回去关起门砸了好几个杯碗花瓶,蔡氏上前劝阻了一句,更是惹得他火起,被他抓着头打了一顿。
蔡母过来劝,如若不是下人拦得及时,差点被波及,末了母女俩抱在一起在客堂中哭,常孝松过邪火,也知道后怕,跪在蔡氏娘和蔡氏面前抱头痛哭:“娘,娘子,常孝鲲这是要逼死我们啊,有他在的一日,绝计没有我们过好日子的一天,是我无能,是我没用……”
说着,他打起了自己的耳光,蔡氏一瞧,顿时心疼,扑过去抱着他大哭道:“夫君,你别打了,珍敏知道你的苦,你且等着……”
蔡氏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满脸狠戾,“他们的下场!”
常孝松要的就是这句话,哭倒在了蔡氏怀里,引得蔡氏对他更是怜意四起,对常伯樊和苏氏更是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