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累坏了……”林老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珠不停的向下滴落着,新制的灰色箭衣短袍被汗水洇湿了大半,只有袍角还是干的。
在他四周的林大也是差不多,两手撑在膝盖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众多的团练壮丁,普遍是二十到三十之间的壮汉,一千六百人是附近四五个镇子挑出来的,有一半是流民,一半是本地的居民。
所有通过复选的汉子被正式登入团练兵额,算是厢军的补充,每个人的名字都被上报给大都督府。
入营之后就是正式的军人,有违军法的话轻者关禁闭,重则抽鞭子,打军棍,直到剥夺资格开革。
开革当然也不是直接撵走了事,而是追夺此前的安家费和军饷俸禄,有钱还钱,没钱还得在营里服苦役抵钱。
大魏朝廷没有给徐子先这个团练使行军法杀人的权力,也是害怕各地团练借此威福自用,形成自立,真的有团练武卒犯了严重的军法,涉及煽动扰乱军心,阵前逃跑,或是偷盗军资,甚至斗殴杀人或谋杀,团练使要上报给大都督府,由大都督府和提刑司使,巡按使司派出人员,共同审理之后才能临阵判犯军法的士兵死刑,当然,军法可以临机决断,倒是不必再报到京师的三司复审,再由皇帝勾决了。
就算徐子先不能砍团练武卒的脑袋,平时的军法已经完全够震慑这些十几天前还是耕田乡巴佬的武卒们了。
每天凌晨五点半起床,跑十里路回营,那时候早饭刚好,各人休息一刻钟,涮牙洗脸更换湿透的衣袍,然后排队开饭。
由少年们和牙将负责维持秩序,替武卒们打饭。
这是徐子先巧妙的安排,如果上来就令十五六岁的少年任队官,哨长,恐怕那些二三十岁的武卒们未必服气。
经过一段时间的锤炼之后,武卒们知道少年们的体能不逊于他们,而且武艺也不比他们差,还得负担额外的劳动,比如同样跑步回来,少年们和牙将就要先行跑回,最短时间洗漱换衣,然后到灶上帮武卒们打饭,分饭,这种规定很快使这些多训练了两个月的少年展现了自己的能力……当所有武卒筋疲力尽累的要死的时候,他们真的连拿筷子的手都在颤抖,每个人进了营地都是面色灰白浑身颤抖,衣袍湿透,在这个时候还是少年们强撑着去打饭,烧水,确保每个武卒能吃饱了饭之后还能用热水泡脚。
吃完早饭是接着一个小时的力量训练,徐子先没有打造太多的器械,一切就靠每个人自身的力量。
当然如果是凭自己自觉自愿,恐怕没有办法达到现在这种强度的训练。
不停的卷腹,俯卧撑,引体上向,徐子先把自己知道的易于建造和使用的体育锻炼器材都造了出来,到力量训练结果时,每个人都恨不得呕吐,所有武卒身体都在颤抖着。
如果当天感觉轻松的话,第二天就会加量,所以哪怕感觉不是太累,武卒们在十几天后也学会了伪装,但这种伪装也会很快被识破,第二天照样会加量训练。
然后就是两个多小时的阵列训练,从立正开始,到不停的变换队列形态。
每种训练转换会有十几分钟到二十分钟的休息,等阵列训练结束时,午餐时间到。
这是武卒们一天最舒服的时候,午餐比较丰富,会令每个人都相当期待,同时午餐之后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可以把早晨的湿衣袍洗了晾晒,然后抓紧时间小睡一觉。
等一小时休息时间过了,尖利的铜哨声再响起来,又是阵列训练,不过时间缩短,下午大量的时间用来做弓箭,长矟,刀牌等技艺训练,这令武卒们感觉有趣,也很新奇,这样下午的时间显得相对轻松。
傍晚之前,所有人都到南安河里来回的泅渡,不会游泳的旱鸭子也在这些天里学会了横渡河流。
徐子先认为将来多半是要和海盗打仗,不会游水的人上了船心能不慌?游泳不仅能锻炼体能,强大心肺,也是海战必须学会的技能。
还好福建这里临海,四面都有江河,不会游水的壮年男子毕竟是少数。
等游完了,所有人面色灰败,一天的体能消耗的干干净净,晚餐时端碗的手都是颤抖的,这个时候徐子先会出现,一天内表现最好的武卒被选到徐子先的饭桌上,徐子先会和这些武卒讲几句话,也不会说什么华而不实的废话,就是简单的问候,如果谁有什么烦心的事,徐子先也会鼓励他们讲出来,尽可能的提供给他们帮助。
林大有一次表现出色,徐子先询问他有什么烦心事时,林大把祖父一个人在老家的事说了,第二天徐子先下令将老人接到别院,住在菜农聚居的院子里,由农妇们轮流照顾,当然,林大和林老二要从月钱里拿出一部份来,给那些轮流替老人做饭的农妇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