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理,真是有理。”傅谦使劲点头,两眼眨个不住,说道:“真是家有贤妻,不出横祸,古人诚不欺我。想想这一百贯拿着没意思的很,君子爱财,要取之有道……”
傅妻道:“我们总是穷怕了,贪财没什么,但越是喜欢钱财,就越要有长远之道。我看世子不会风光一两年,夫君好好跟着他,总会有更达的一天。”
“这话说的是了。”傅谦说道:“这钱当然要退给杨英明。”
“你还得回报世子。”
“那不成出卖朋友了吗?”
“公是公,私是私,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傅妻道:“如果杨英明这事败露了,提起送你钱的事,你就把钱退了,世子又会怎么看你?同僚们还能信你?”
这一下,傅谦是真的明白了。
看着眼前妻,鬓已白,跟着自己十来年一直熬苦,现在总算苦尽甘来。这时傅谦也隐约明白,越是这样能跟着自己吃苦的妻,见事反而明白。回想自己这几个月春风得意,家境越好,手里越是宽松,已经考虑在镇上买个大宅,纳两房妾,想想真是不当人子。
这两件事,不妨都缓缓在说,现在世子如锥而出,不顺眼和不服气的人还是很多,凡事谨慎小心为好,不是讲享乐的时候。
这么一想,果然想到徐子先自己亦尚不求享受,每天忙于公务,内宅都较少回去。
就算回内宅,也常召刘九四和张家兄弟等大匠入内,商谈事情,或是把牙将少年中的佼佼者,分批召入,摆上几张方桌,几道随意的小菜,一起用饭或是只摆些清茶水果,聊天谈事,少年牙将们无不以这种待遇为荣。
旁人不知道,徐子先对这些少年寄望很深,谈天的时候,古往今来的各种故事,还有为人处事,带兵打仗的一些最基本的道理,徐子先都是化繁为简,一一对这些少年娓娓道来,时间久了,这样自然能作养出优秀的部下出来。
这一番苦心,明白的人不多,傅谦算是隐隐明白的一位。
想到世子的所行所为,再想想自己,确实也是有些内愧于心。
“但这等事,随着钱财日多,处处有钱经手,不知道陈大眼他们又能经过几番诱惑?”
……
“回扣之事,原本在所难免。”听了傅谦的汇报,又看着一百贯的钱庄兑票,徐子先倒还沉的住气,在场的李仪和孔和两人,俱是气的满脸通红。
孔和更是最为生气的一个,他为人耿介清廉,除了自己的俸禄之外,从来不肯占公家半文钱的便宜,是以当初在侯官县衙很受排挤。
世道人心就是这样,人家拿了,你不拿,自然会受人怀疑,并且大加排挤。
“杨英明这厮可恶之至。”孔和怒道:“他给傅牧之一百贯,自己最少落一千贯,而咱们最少亏一万贯,这是显然当然的事。”
“也是大有可能。”李仪摇头道:“杨英明身为牙将节头,先侯爷保他当了正九品武官,如果争气一些,何尝不是一个管用的人才?”
对这样的人也以人才相称,在座的人都不出声,显然是不赞同的意思。
孔和气乎乎的道:“然则买矟,刀,斧的这笔开销,还有和何家谈妥的条件,又如何呢?”
“这件事,好办的很。”徐子先道:“一则要验看兵器,合格为第一。二来,价格方面,不要叫杨英明继续去谈,换一人去,那么此前谈好的肯定不能作数,重新再来过便是。”
“这算釜底抽薪?”李仪赞道:“世子果然大才。”
“就傅牧之你去。”徐子先道:“谈价,验看,你和陈道坚两人一起搭伴,给陈道坚多一些历练的机会。”
“好的,”傅谦起身抱拳,说道:“我一定将这一件事谈好。”
众人奉迎,徐子先自己倒是没有任何自得自满。
他反而是在反思自己的不足之处。
有些事情理应先考虑清楚,不管是用人,还是设立制度,先就得建立一个靠的住的制度,然后在不同的位置选用不同的人。
拿眼前这事来说,原本就不该交给杨英明去办,这件事算是一个小小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