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半书瞪大了眼睛,好奇的问道:“有哪些不一样的?”
徐梁叹息一声说道:“虽然朝臣都清楚,崇祯
呆在京师不会有好果子吃,但是敢于上书恳请陛下迁都的人,依然有十几人。”
陈半书轻笑一声,“主公对朝廷有一定的了解吧?眼下的大明不得人心了。想要迁都的,未必是真心对崇祯好。去了南京,那便是东林的天下,崇祯想要做什么,就更不容易了。至于劝阻崇祯不要走的人,更是心怀鬼胎,李自成那些的求降信恐怕得用车拉了,不然李自成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自信,想要夺取京师呢?无他,里应外合罢了。”
徐梁向前走去,慢慢说道:“由得他们折腾去吧,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只要摆正姿势,认清形势,就不会吃大亏。”
他向前走着,忽然回头看了陈半书一眼,想起什么似得说道:“听说你那娘子因为上次你不愿意相认的事情,跟你闹矛盾,要不我替你管教管教?”
听闻此言,陈半书身子一颤,手忍不住抖,壮着胆子说道:“夫为妻纲,家中的事情,我还是做得了主的。只是最近事务繁多,在家里话也不多。”
徐梁笑着摇摇头,“怕老婆不丢人,这样,你既然怕他,又怕他受委屈,我将陈圆圆许配给你如何?”
“啊!?主公不可,您这不是想要我命吗?我家娘子在我不在的时候,学了杀猪的本事养家,最近总是喃喃说些我长膘了之类的话,您将那祸水赏赐给我,我怕明日成了你的菜中弱了。”
徐梁摇摇头,“也罢,你家里的事情,我不多干预,你自己调整好,不要耽误了大事。”
“主公啊,主公,您果然是大事的人呢?只是我家中谁是您的耳目呢?”陈半书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说道:“我关心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是脑有反骨之人。”
苦了自己无所谓,但是却不敢苦了京师来的贵人。
谁不知道京师的贵人们俸禄虽然不多,但是过得却是锦衣玉食的日子。
若是让他们跟军中的糙汉子吃一样的饭菜,自己的事情就不用多想了。
居庸关本来已经歇业的北风阁重新开业,厨子也都从军中被请了回来,掌柜的本来都在军中做了粮草馆,依然要为了今天的事情忙碌。
后厨重新开火,热闹非凡,很多百姓想进去凑热闹,全都被赶了出来。
陈邦华、方书琦等人尽数到场,京师其他随行的官员收了好处之后,也都是笑脸相迎。
一桌人觥筹交错,已然到了酒酣耳熟之态。
矫揉造作的江南瘦马,穿着薄薄的轻纱,跳着妖娆的舞姿。
徐梁偷眼观瞧众人,将他们的神态一一收入眼底,却见李邦华也在打量着自己这一边。
双方微微一笑,举起酒杯,饮满了一杯。
京师的官僚在京师被衙役久了。前些日子唐通上书说打了胜仗,但是损失惨重,陛下开始大肆张罗臣子捐款,犒赏三军。
他这句话说得轻巧,但是谁来拿银子呢?
户部的银库和粮库现在空的连耗子都搬家了,至于皇家的内帑更是可怜,听说公主殿下为了陛下的龙袍打个新补丁,都要去外面挣银子。
可见现在朝廷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没办法,崇祯想了一个法子,那就是让群臣捐钱,等到朝廷有钱了再还。
可是眼下京师这幅糟样,大家有生之年有可能回本么?
完全不可能啊。
所以大家就攥着银袋子不借钱。
每日里崇祯来催钱,东厂和锦衣卫上门拿人也不管用。
大家也开始学着崇祯穿补丁衣服,吃粗茶淡饭,小妾和孩子送回老家,剩下夫人一个。
更绝的的还属大学士陈演和魏德藻,两个人把腐宅贴上条子,高价往外卖。
说了,只要能卖出去,就把钱都捐给皇上。
人家大学士都做到这种地步了,大家在京师更多更是谨小慎微。
美酒佳肴,美人全都跟大家无缘了。
这些日子可把大家憋坏了,所以徐梁做东,大家喝的是一个兴高采烈,东倒西歪。
喝多了,有些京官的手就开始不听使唤,往酒楼的女子的胸口和翘臀摸去,引来阵阵呼声。
众人不论是真醉假醉,反正是丑相百出。
只有徐梁,陈半书,方书琦,李邦华四人神色清明,因为有大事要谈,自然不会多喝。
方书琦是东林的世家子弟,心高气傲,一向是看不起世人,如今依附徐梁,也许希望能够趁机展现自己的价值。
徐梁这艘船何去何从,他必须搞清楚。
如果徐梁真的因为朝廷的风向变了,从此一蹶不振,他自然心里不愿。但是徐梁若是做出什么,有违朝廷的事情,他也难以服从,因为东林党要的就是一张脸。
如何保持读书人应有的尊严,忠义,前途都要得到保障,自己该怎么做,怎么选择,他必须要搞清楚。
李邦华在朝堂的地位日趋下降,主战派或者说不逃跑派占据上风,他现在经常想的便是用那种姿势殉国。
见到徐梁的时候,他的失落的情绪更加浓郁,同样的遭遇,一心报国,却连连遭到排挤,现在自己家的仆人去街上买菜,都没有人卖给自己。
卖菜的老翁指着鼻子骂,说自己是卖国贼,是贱骨头,胆小之辈。
自己对于国家的将来,一点儿底气都没有,但是又做不了什么。不免心里失落,此刻只盼着能早点结束差事,早点儿回京。
徐梁目不斜视,径自举起酒杯,笑道:“大人似乎有心事,来来来,隐瞒此杯,兴许能一醉解千愁。”
“一醉解千愁?徐大人莫非在嘲笑我么?朝中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我现在真的是进退维谷,两面都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