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听说,别人治水是堵。越堵越厉害。他治水是疏导,给大水以出路。小寒想,治国也是这样的。”
“疏导?怎么疏、怎么导呢?”他现在真的挺想跟她说话。
“嗯,小寒不懂治国。但小寒懂经营。利益是可以交换的,交换的过程就是互让一步,然后皆大欢喜。就拿这税收来讲,原六国故地,收上税来都要报给朝廷。再由朝廷统一分派,那么请问,六国故地,他们能得到多少?如果总也得不到,积全国之力只托举出一个富足繁华的咸阳,这种情形能持续多久?”
“那么依姑娘之见,要怎么交易?”这时,他倒真想考她一考。
“小寒说不清楚,那就讲个故事吧,我想。其中的道理应该是一样的。”
“嗯,姑娘讲吧。”
“皇上,有这么一家人,一个老汉很能干,有七个儿子。大儿子是嫡出的,老汉非常疼爱。其他几个是庶出的,老汉也很珍惜。他对七个儿子讲,你们都出去挣钱,挣到钱都交上来,由爹来统一管理。咱们一起攒钱,尽快给你们娶媳妇盖房子。儿子们心里老大不愿意,但当爹的很厉害,他们也就只好服从了。可是过了一段。他们现,交上去的钱,爹好像另有安排:他们的爹爹开始给自己相亲,他要续弦了。儿子们就问了,我的媳妇呢?这个老汉讲,媳妇嘛。要一个一个地来,娶完一个娶一个。儿子们更不乐意了,你都娶过了,我们还没娶过呢,怎么也不能错过了我们的青春年华呀!于是,他们就消极怠工。今天,这个说,农具坏了,要修农具。明天,那个说,脚扭伤了,要养伤。总之,花样百出,麻烦不断。”
“然后呢?老汉威了吗?”嬴政听得饶有兴趣。
小寒微笑着问:“皇上认为,这时候该怎么办呢?是把其中一个吊起来打,打给其他的兄弟看吗?”
嬴政只是笑,没吱声儿。
小寒说:“皇上,这个老汉呢,他很聪明,他说,这样吧,你们挣的钱,我给你们计上账,你们要零用呢,就向爹提出申请,爹根据你们的具体情况把你们挣的钱再下去。你们要是申请的次数多了或者数目大了,娶媳妇的日期就要往后推延了。”
嬴政笑着问:“然后儿子们老实了吗?”
小寒反说:“皇上认为呢?
嬴政呵呵一笑,说:“可能老实一段吧!”
小寒点点头,说:“小寒也觉得可能老实一段,但,这一段的老实也很重要,毕竟这个家的秩序平稳地维持下来了。以后现了问题再想办法吧,谁能把千秋万代之后的事情都想明白呢?”
嬴政没吱声儿,在他心里,他就是想把千秋万代的事情都考虑到了,然后都做了。小寒她还是短视了,是个走一步说一步的人。
哦,或者,她是个边走边看的神。
“那么,这就是姑娘说的疏导了?”
小寒摇头,认真地说:“不是,哪儿会这么简单!”
“那么姑娘认为还要怎么做呢?”
“皇上您想怎么做呢?”
“嬴政只想问姑娘的看法。”
“我有看法有什么用呢?我又不能救民于水火,我连我自己都救不了。还不是被皇上拘起来,像个猴子一样,想耍弄就耍弄一下,翻跟头翻得好,给个桃子吃。翻得不好,打一巴掌!”
嬴政一时语塞,摇摇头,下意识地举起手来,但他很快又觉得不妥,就不自然地放下了。他并不是想打她,但她还不能忘记那一巴掌,他就想打断她。
小寒往后退了一步,她当然是忘不了那一巴掌,但她并不纠结于那一点疼,一个连命都攥在别人手里的人,挨巴掌算什么!
想来,她目前的处境……,是越来越没希望了。
聊天的气氛就这样变得不好了。两个人都沉默下去。
而孩子们却玩得特别开心。箜竹的啸音尖锐而悠远,李武等着李良玩坏了,能得着玩的机会,就一个劲地喊“掉,掉,掉!”
将闾看上去在陪着孩子们玩,心却并不在游戏上,所以他总也玩不好。父亲和小寒的关系有点奇怪,他从父亲的神色上看出来了。小寒脸上却尽是无奈和悲戚,有时笑笑,却带着怨尤或者嘲讽。
他想起大哥扶苏,没来由地替他担心。虽然他也说不明白是为什么,但这种感觉却清晰地出现了。
“小寒姑娘再来示范一下,将闾怎么也弄不好呢!”这时候,他知道他这句话对父亲来说是需要的。父皇看上去已经很不自在了。
小寒心里叹了口气,只好走过去接过竹竿,一下一下地抖弄起来。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做什么都是做不好的。抖几下,箜竹就要掉下来,捡起来,再抖,也还是这样。终于,玩得进入状态,“悠悠“的声音就连起来了。李武还在喊,“掉,掉,掉!”
李良也跟着喊,整个院子只有这俩孩子的声音。
小寒停下来,把杆儿交在李武手上,抬头四顾,将闾不见了,皇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整个大院,空气湿冷,土地潮润,啸音单调悠长,竟像一个醒也醒不来的梦,任凭你抓挠,任凭你喊叫,没用的,别人只会以为那是你的一个酣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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