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目露惊喜,一双手抖动的更加厉害,抓着魏同酬喜的话都卡在喉咙了却说不出,魏同酬眼睛一湿,握了握老皇帝的手,“皇上,是皇子殿下!你听……是皇子殿下!”
两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镂空的皇陵上方,陡峭的崖壁之上,赫然立着一袭绛紫色圆领宽袖衣袍腰系蟒纹宽带,身坠龙诀玉玉佩的男子,容颜如玉,以玉冠束之,额头有道伤疤,剑眉冷凝,薄唇轻抿,黑眸尖锐而森冷的望着下方,东方盛所立之地!露出浅而薄凉的笑弧。
不怒而威!
老皇帝颤抖出声,声音嘶哑,激动且急迫,“司命……我儿!”
司命飘然而下,宽大的衣袍在风中出猎猎的声响,俊美的与老皇帝有五分相似的容颜立时让众臣看了个清楚明白,他快速扫了场中一眼,大步走到老皇帝身前,撩袍双膝跪地,口中道,“不孝子孙皇甫司命见过皇祖父!”
他身后跟着耶律漠与阿依朵等人,一起跪在高台之下。
“……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皇甫家总算没有辜负老祖宗的托付,总算……后继有人了!”老皇帝突然涕泪交加,伸手将身前的男子扶起,哭花了脸。
底下众人哗然,面面相觑,目光一致的看向东方盛。
东方盛脸色铁青,眸底的阴沉能拧出水来,恨不得将身旁出谋划策的某人生吞活剥了!
子言咬了咬牙,对身边一人悄声嘀咕了几句,那人眼睛一亮,出列跪地,口称,“皇上,怎可如此妄断此人就是太子的后人?若他不是,岂不是乱了我北凉的皇室血统?请皇上莫要受人蛊惑,听信谗言!”
话落,飞快朝几个终于东方盛的大臣使了个眼色,几人打量了一番东方盛的脸色,左右思量之下,几人相互点了头,有人站出附和,“方大人所言极是,此人莫名出现在皇陵,心术如此不正,怎会是仁义宽厚的皇室后人?还请皇上查明真相,再做定夺。”
那几人一个接一个出列陈情。
东方盛的脸色慢慢好了一些,一双眸子却依旧阴鸷,看着台上的祖孙俩,暗露杀机。
苏国公蹙眉,瞪了几人一眼,执玉圭出列,“皇上还会错认自己的皇孙不成?几位大人没凭没据一上来就这样诋毁皇室血统,又是安的什么心思?”
“苏左丞相此言差矣!”东方盛笑着接口,眸底森寒一片,“皇上年岁已大,难免有识人不清,受人欺骗的情况出现,若真是如此,我北凉一脉岂不是要落到贼人之手了?!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落到什么人手里也比落到你的手里强上百倍!
苏国公暗骂,正欲开口反驳,却听东方盛声音透着凛冽杀意,道,“来啊,将此人先拿下,回宫后再详细审问!祭天大典继续!”
“是!”
苏国公脸色大变,在高台与东方盛之间扫了一个来回,这东方盛……是想不顾声名直接篡位不成?!
“东方盛……”
“住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来自高台的呵斥声,是老皇帝的,他抓着司命的手走至高台边缘,伸手从他腰间取下龙诀玉,高高举起,“可有人还识的这块玉佩?”
众人的目光瞬间齐聚在龙诀玉之上。
东方盛一派的老臣一见龙诀玉,脸色立刻就变了,几个甚至在心里暗骂东方盛,做事不做足,让人带闯入祭天大典也就罢了,偏还带着老皇帝当年赐予先太子的龙诀玉!
这不是明白的告诉众人,他月司命就是正统的皇家血脉吗?
东方盛啊东方盛,收买人心时的那股机灵劲儿哪里去了?!
几人心里慨叹,互视一眼后,从彼此眼中读出了置身事外的想法,遂一笑,各人垂了头,只做壁上观!
苏国公拉拢过来的几人看见龙诀玉如沙漠饥渴之人看到了绿洲,噗通噗通跪倒在地,高声道,“此乃皇上御赐,龙凤诀玉中的龙诀玉,为先太子所有!”
老皇帝浑浊的双眼在这句话中慢慢凝聚光芒,声音兴奋而高亢,“正是!当年皇后诞下龙凤胎,朕寻遍天下奇人,铸就这龙凤诀玉,凤诀玉赐予大长公主,龙诀玉赐予先太子!月司命正是我儿先太子的嫡亲儿子!亦是我北凉的皇子殿下!”
“皇上,怎可凭一块龙诀玉就断定他是北凉的皇子?”有人出声反驳,“若他杀了先太子一家后盗取龙诀玉前来冒名顶替也未尝不……”
苏小公子出列与其对峙,“敢问方大人,又从何得出他是夺佩杀人冒名顶替之人?”
“我……”那人一时语窒,他身旁立时有人呛声,“苏小公子又如何得知他不是冒名顶替之人?”
苏小公子嗤笑一声,正欲开口,高台之上的司命先出了声,“古有滴血验亲一说,诸位大人若不信,不妨当场看个真假!”他转身扶着苍老的老皇帝,“皇祖父,要借你一滴血了。”
老皇帝扫了眼底下神色各异的大臣,点了点头,“孩子,委屈你了……”
司命面色冷淡,召了人去取清水,子言眸色一动,凑到东方盛身边压低声音说了两句,东方盛眸子一闪,点了点头,朝一旁的亲信大臣使了个眼色,那人了然,出声挡住,“皇上,为表公正,请允许臣亲去端一碗清水!”
老皇帝怒不可遏,司命眼神幽冷,拍抚下老皇帝的怒火,看着那人身旁的东方盛,缓缓开口,“请便!”
“孩子……”老皇帝又心疼又气恼,恼恨这些拿着他月家月俸的人竟倒戈投向狼子野心的东方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