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以前的时候,他推动过六七回,便已经疲倦得不行了,精神也感觉到萎靡无力,然而此刻就仿佛装上了蒸汽机一样,浑身都是劲儿,脑子反而越来越清晰了。
正是这一份清晰,让他想明白了许多的事情。
譬如渝城袍哥会内部的勾心斗角,各种纷争,以及派系林立之中的斗争与联盟,对于这些,他作为一个外人,虽然窥不见全貌,却能够结合许多的信息,最终得出一个自我感觉还算靠谱的结论来。
譬如他觉得那个叫做陈仓的闲大爷,他或许跟鬼面袍哥会后面的那个组织有联系。
譬如廖恩伯廖二爷,很有可能是死于自己人的谋算,而鬼王仅仅只是充当了那一把杀人的刀,并且这把刀,还有人希望将它给折断了,一劳永逸。
譬如鬼王对他的这些行为,未必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善……
总之那一夜,他想了许多许多。
他感觉自己仿佛一条小破船,在最湍急、连拐十八弯的江面上行着,稍有不注意,便是一个船翻人亡的下场。
如何破局呢?
……
第二天的阳光洒落在了窗棱边,床上的鬼王坐了起来,认真地打量着那个坐在窗边的后生。
他看着这个青春逼人的后生,又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肥猫,心中万般想法,却最终还是没有动弹。
他的身子,实在是太虚弱了。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惊醒了小木匠,他睁开了眼,瞧见了床上半坐着的鬼王,而鬼王正在朝着他打手势,让他去确认一下门口到底生了什么事儿。
小木匠点头,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客厅,站在门口,然后从门口小洞往外望去。
他瞧见了顾白果。
嘿,这小妮子没事儿,怎么跑这儿来了?
他有些着急,而这时房门又敲响了,叩叩叩,叩叩叩,小木匠犹豫了一下,却没有把门打开,而是站在门口,静立不动。
顾白果敲了好一会儿,“咦”了一声,将信将疑地往回走,没一会儿,就下了楼去。
小木匠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瞧见鬼王正扶在卧室的门框看着他。
小木匠走了过去,鬼王问他:“什么人?”
小木匠回答道:“一个认识的小姑娘,过来找我玩儿的,不过我不敢开门,她以为我不在,所以就走了。”
鬼王点头,没有多想,而是递过来一张纸条,说道:“这上面有一些药材和需要准备的东西,我需要尽快恢复伤势,你去附近的药店帮我买来……”
小木匠听了,不敢怠慢,接过来认真打量了一下,大部分都不认识。
不过他不敢疑问,恭谨地说道:“好。”
他准备离开,而临走前,鬼王却幽幽地说道:“甘墨,我的好徒弟,既然你已经成为了我的弟子,按理说我对你应该是非常信任的,但所谓‘人心隔肚皮’,你师父我被人骗多了,所以不得不用些手段——你应该知道,如果你背叛了我,会是什么下场,对吧?”
小木匠听了,二话没说,直接回身,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说道:“师父,弟子不敢。”
瞧见他这般认真,鬼王笑了,说不必如此,你去吧。
小木匠这才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出门,又关上门之后,带着身后跟随的虎皮肥猫离开。
出了酒店,他直奔先前去过的一家药店,那家店比起最近的一家,自然是远一些,但东西比较齐全。
到了地方,他把药单给掌柜的,那掌柜的按着方子拿药,弄了一刻钟左右,回来找他:“客人,您要的这几味不是药,小店可拿不出来。”
小木匠瞧了一眼,现那几味分别是“老坟阴土”、“野蟾蜍眼珠”、“嫩竹子”,以及“十二公鸡冠”,加上“红蜈蚣十二条”。
那红蜈蚣,备注是“活”。
他有些诧异了,疑惑鬼王要这些干嘛,而就在这时,他瞧见渝城袍哥会的陈龙,却带着两人走进了药店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