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孟虎毫不客气地将事情挑明,也算是撕破了脸皮,那屈同辉一脸难色,左右打量了一眼,随后挥手,对着跟自己来的这些人喊道:“你们都回去吧……”
围在祠堂这儿的一大堆人虽然很想要瞧一眼热闹,但屈同辉的威望甚高,眼睛一瞪,这些人相互看了一眼,就都散了去。
留下来的,便只有屈同辉,还有另外两个一看就知道是族老的人。
人都散去之后,屈同辉走上前来,低声说道:“孟虎,这件事情呢,当着众人的面,我不太好说出来,事情是这样的——对于我大哥大嫂,也就是你父母,我自小就是自内心的尊重,不管是他风光之时,还是后来遭了难,都是一样的。当时你在外地,主持你家丧事的是我爹,我也有参与其中,前前后后,我是出了不少力的。后来决定拿剩余的钱来修祠堂,也是宗族开会,大家的决定。至于当时你回来,我也答应了你的,不管如何,你父母家人,都会在屈家祠堂里吃着供奉,永享香火。只不过……”
他往外面看了一眼,随后说道:“我们这一直是这样做的,一直到三年前的时候,咱们这儿遭了难,被人故意为难了,后来我们花钱托人打听,才知道你爹活着的时候,得罪了人,现如今人家达了,就开始了报复……”
他一脸无奈地说道:“我倒是无所谓,但咱们屈家一族四五百口子人,再加上近邻远亲的,真的要跟那帮达官贵人杠上,那可吃不消,所以呢,我爹当时就托了关系,跟人家搭上了话,说你家这一支早就没了,求人家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我们这些土里面刨食的乡下人——结果你猜别人怎么说的?”
屈孟虎面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无表情地说道:“这便是你把我家人的牌位扯下来的理由?”
屈同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爹当时也是没法子,毕竟人家说了,牌位在屈家的宗族祠堂里面,就说明我们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就得担着这份怨气……所以他就先把位置给撤了下来,让那帮人没有了理由,咱们屈家,这才得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孟虎,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为了咱们屈家这上上下下四五百口子的人,您也多担待一点儿……”
他一脸无奈的表情,仿佛情非得已一般,而屈孟虎则没有给他太多讲故事的时间,而是直接问道:“我父母他们的灵位呢?在哪里?”
屈同辉说道:“在呢,在呢,我叫人去拿了……”
屈孟虎厉声喝道:“在哪里?”
屈同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说道:“在后院的小房间里……”
屈孟虎没有再理他,转身就朝着祠堂后面走去,小木匠跟在后面,两人越过祠堂大厅,来到了后院,径直来到了一处紧挨着茅房的杂物间来。
这房间门是开着的,里面满是堆砌的杂物、木头和烂柜子,先前不见的九伯此刻正跟着一个小姑娘在里面。
九伯一边从一个破柜子里面掏出一堆牌位来,一边对旁边的小姑娘说道:“赶紧擦一下灰,别让屈孟虎那小畜生挑了理……”
那小姑娘弄了一个盆,盆里面装着水,她则拿着一块破布,给那牌位沾水擦灰,因为九伯一直在催,搞得手忙脚乱的,而屈孟虎他们一进来,那小姑娘听到了,扭头过来,给直接吓了一跳,不但手里的牌位掉落在地,差点儿把那木盆里面的水都给打翻……
哐啷……
九伯扭头过来,瞧见这一幕,目光从门口的屈孟虎和小木匠身上又落到了地上跌落的牌位来,当下也是跳了起来。
他照着那小姑娘的脸上就呼了一巴掌,大骂道:“你个背时的赔钱货,做哪样都做不好,养你干嘛?你怎么不去死呢……”
他骂得很难听,小姑娘也吓到了,一边哭一边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九伯指着门口的屈孟虎喊道:“你跟我道什么歉?你跟你小虎哥说啊。”
小姑娘转过头来,哭得雨带梨花一般,又说了一遍。
屈孟虎没有怒,而是走到了跟前来,捡了地上的牌位,擦了擦牌位上的鎏金字体,上面却正是他父亲“屈天下”的名字。
屈孟虎将牌位拿着,温和地问那小女孩:“没事,对了,你是?”
小姑娘哭着说道:“我,我是二丫……”
屈孟虎点头,笑着说道:“哦,想起来了,我走的时候,你才那么点儿大呢,没想到一转眼,就变成了大姑娘了。”
旁边的九伯陪着笑说道:“对呀,二丫以前老爱跟你家的孩子一起玩……”
屈孟虎看了一眼地上擦洗过、或者还带着灰尘的牌位,没有理会九伯,而是转过头来,对屈同辉说道:“找到牌位,那边好了。我会把牌位带走,就不劳烦你们照顾了……”
屈同辉松了一口气,干笑着说道:“孟虎,这个事情的确是你叔我做得不对,不过没事,等两年,咱们再悄悄地放回来也行……”
他绞尽脑汁,想要说点儿漂亮话,然而这个时候,屈孟虎却又淡淡地说道:“不必,一会儿你把那人的名字跟我说一声就行;另外今晚七点之前,你们筹集十万大洋出来给我,事情就算是了结了……”
“什么?”屈同辉双眼瞪得跟铜铃一样大,一脸难以置信地喊道:“十万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