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黄昏时分,睡得踏实的,醉酒酣睡的,辗转反侧昏昏沉沉的,都陆陆续续起来了。
霍豹探看了牛清,就毫不见外的去小厨房去,盯着晚上的吃食。
这是大喜事,总要好好吃一顿。
……
小厨房是专供几位头目的,贮备的食材五花八门。
冰鉴里放着羊肉、牛肉、猪肉,笼子里关着鸡、鸭、野兔,还有两口大缸里养着几尾活鱼。
“嚯!真是够齐全的!”
霍豹只觉得眼睛不够使。
他上次送了一回粮,在州衙也住过一晚,吃的是白米饭,菜是腊肉豆干,一道烩白菜,比下头的豆饭比起来像是小灶。
现在看来,就算是小灶,也是大厨房的小灶。
这个江平真是可笑,多省几口肉能进他嘴?
行事忒小气。
小厨房里的大师傅都愁死了。
外头人不知州衙变故,他们这些衙门里当差的还不知道么?
昨晚还好好的,小厨房预备了两桌席面,给来客接风洗尘。
酒菜都送上去了。
三县合兵,在滁州境内就是天大的事。
来的不仅是带兵将领,关键两人一个是徒三爷姐夫,一个是徒三爷表亲,这都是大家得罪不得的人物。
为了预防各位大爷们临时加菜,大师傅没有回家,带了几个徒弟在小厨房守着。
守到二更,就不一样了。
小厨房门口多了兵卒,不许进出。
这师徒几个都晓得,这多半是要“变天”了。
他们都是县衙当差的老人,经历过上个月的变故。
就是猜不到,这会变成什么样?
朝廷“收复”滁州,还是其他处的白衫军打来了?
熬到天亮,兵卒还是没有撤掉。
师徒几人不敢走,下了值的人也陆续回来。
大家没头没脑,只能等上头吩咐。
没想到从早上到下午,就只有早上叫了一桌,中午叫了一桌。
一桌饭菜不少,可碗筷只有两、三个。
这州府里只剩下两、三个老爷了?
霍豹的到来,得到了小厨房上下一致欢迎。
不怕叫干活,就怕不叫干呢。
“牛肉挑几块嫩的,直接烤了,这个我宝叔爱吃……羊肉做肉饼,多加肥肉,这个六爷爱吃……邓表爷爱吃大肉,烧块五花肉……薛……嗯,七爷茹素,素菜的挑两道精致的做了……”
大师傅一一记了。
霍豹想起堂叔方才的话,又道:“唐爷、林师爷在州衙快一月了,喜欢什么口味儿,这个你们也有数,就捡他们喜欢的上了……”
大师傅面露为难:“哎呦,我的小爷,这个老郭我真不晓得哎!这些日子,就江爷点过餐,剩下几位老爷都是叫小厨房看着上的……马爷之前在州衙住时,每餐送四道菜,都是寻常肉菜,倒是都没剩,瞧不出喜欢吃什么;林师爷那边,只捡着素淡的吃……”
霍豹挑挑眉。
进了州衙一回,就江平享福了。
怪不得马寨主、林师爷都选择留下,这也太不能拿人不当回事儿。
人家可是手下有五千人马的将领。
还有林师爷,听说如今州衙政务都在老头手里。
这样的能耐人,不说供起来,也不该如此轻忽。
霍豹点头:“那就收拾两尾鲜鱼,好好蒸了,回头摆在唐爷跟前。刚看到藕尖,那个现在还稀罕,就放林师爷跟前。预备八桌,头席、次席菜量要大……”
滁州不临水,活鱼金贵,算是顶好的食材。
藕尖算是六月鲜,都是从江南运来的。
至于菜量,有邓健、霍宝在,菜量少了不够吃。
“再熬一份粥,配两份好克化的小菜,送客房那边……”
霍豹想了一圈,都没有拉下,又指了指冰鉴那边:“剩下的牛肉做肉干,再叫人买几十斤里脊肉,做肉脯。不要甜口的,都要咸香的,回头送到宝叔那里当零嘴儿!”
大师傅乐呵呵应了,亲自送了霍豹出去。
等他转身回来,大家都围了过来。
“这天儿变了没有?”
“八桌子,这么多人吃?马爷、唐爷、林师爷都在呢,咋回事呢?”
“到底谁当家啊?江二爷可是一天没点菜了!”
大师傅翻了个白眼道:“来的小爷姓霍,还不晓得谁当家么?”
“这是姐夫抢了小舅子地盘?”有人小声道。
“要死!什么都敢胡喷,不要命了!”大师傅低声喝道。
那人捂住嘴巴,不敢再吱声。
……
掌灯时分,大家来到宴客厅。
与昨天一样的地方,只是桌子多了好几桌。
霍豹问过霍五,就往马寨主、唐光那边跑了一圈,问了名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