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州士绅商贾,还是消化前一晚串门得来的消息。
新元帅霸道?
喜怒随心?
最大恐惧是未知,这知道了,畏惧就少了几分。
不做出头鸟就是,左右新元帅立足滁州,不会将上下都得罪光了。
凭着徒三爷完好无损出滁州,还有允鲍家提前践行婚约,就能看出这位新元帅身上带了几分义气,不像辣手无情之人。
没想到,不过半日功夫,就有新消息传来。
城门口加派守军,许进不许出。
街上巡丁也更密集。
寻常百姓也察觉到变化。
市面上小偷乞丐都不见了。
挑挑子的小买卖人叫卖声更宏亮,想要赶紧卖光收摊。
行人们只觉得街道干净,卖家更殷勤,今天讲价也格外容易些,挺好。
等到下午,收到帖子的人家,就现自家宅子附近也多了看守。
……
鲍二爷趴在大门里,冲着门缝往外看。
离鲍家大门十几步远的地方,一什兵卒站着,其中两人说这话,还有一人指了指鲍家宅子。
鲍二爷皱眉,急匆匆寻鲍老大夫。
“爹!大哥回来没有?这到底是咋回事啊?外头盯着咱家宅子的有十来人,这……这不是州府的陷阱,让我们家娶张氏,又借此收拾咱们?”
鲍老大夫这会儿反而镇定了。
真想要收拾鲍家,直接就收拾了,还有费那二遍事?
鲍家也没有让人顾忌的地方。
“不是封了城门了?不是冲咱们来的。你大哥早上去州衙时,带了十斤高丽参,那是咱们家对小元帅的答谢……”
鲍二爷听了,心里还是不安:“霍元帅到底想要做什么?说好的请客,可先抄了尤家、张家,还来这一手……怪吓人的……”
鲍老大夫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真的是为了吓唬大家?
为什么要吓大家?
还是不是恐吓?
而是后手?
明晚宴会,比想象中的还要凶险。
“叫小三明天收拾收拾……跟他我去州府……”
“爹!小三才十三,不是有小元、小二吗?”
“你大哥只有这两子……你还有小四、小五两个儿子!”
鲍老大夫耷拉着脸,看着儿子,不容拒绝。
“爹!”
“叫祖宗也没用!留下小三,就带小四、小五去!”
“……”
……
京味楼,二楼雅间。
郭老爷手里握着紫砂壶,站在窗口,看着街上。
只这边能看到的,就有两队巡丁。
行人步履匆匆,不敢再逗留。
对面点心铺子家的小儿跑出来,想要寻小伙伴玩耍,被家里人追出来抱了回去。
上午还熙熙攘攘的街道,一下子萧条起来。
滁州士绅百姓,终于知晓天时变化。
少一时,郭掌柜进来,面上带了疑惑。
“爹,儿子叫人打听一圈……昨晚城里不少人家串门子,可也只是串门子,并没有其他举动……州衙这般草木皆兵模样,不会是误会了吧?”
原来郭掌柜现城中戒严后,先就怀疑有人家不安分,使得大家被牵连,才叫人出去打听。
郭老爷摇摇头:“真要误会了谁家不轨,就直接拿人,何必这样大张旗鼓!城门许进不许出……这防的不是这家那家,而是所有的士绅人家……”
郭掌柜听了,不由怔住。
新元帅得了滁州好几日,可是一直没有露面。
就是州府里当差的吏员,对这位新元帅也是只闻其人不见其人。
郭掌柜是因见了一次霍宝,对这位小元帅印象颇佳。
由子推父,对新元帅也生不出恶感。
“堂叔在州衙,要不要跟寻堂叔问问……”
“不可,那才是犯了大忌讳!”
“这……”
“稍安勿躁,等等看!”
早在滁州高层换人那一日,郭老爷就立时安排心腹前往滨江,打听新元帅的为人行事。
算算时间,今天差不多能回来了。
……
州衙,前院。
看到高丽参,霍宝很是高兴:“真是巧了,正想着与鲍大夫说这个……”
换做旁人,说不得要忌讳一二,觉得鲍家人太爱打听、爱钻营。
霍宝却不在意。
昨日在京味楼买高丽参之事,本也没遮遮掩掩,有心打听的都该打听到。
鲍白英却是解释一句道:“京味楼的高丽参就是我家回春堂拿的,东家是我表叔,昨晚到我家做客,提起高丽参,我爹听说小宝爷要买这个,就叫我带了十斤过来。”
至于用作答谢之类的话,他都咽下没说。
就算想要礼尚往来,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身份。
霍宝收了高丽参,道:“要是方便,回头再帮我张罗一些……曲阳、滨江那边也有长辈需要孝敬……”
鲍白英却迟疑道:“药铺里还能挤出些,却也不多……用这个的药方多,总要留几斤备着,省的病患用时配不上……”
霍宝道:“那就算了,回头叫人去金陵那边看看……”
鲍白英极细心,除了高丽参,随着送上的还有两张药膳方子、两道参茶配方。
“高丽参性温,可也不是人人能进补的……到底是一味药,还是对症下药为好!”
霍宝点点头,却没有说什么让鲍白英给老爹诊脉的话。
鲍白英人品虽佳,可彼此立场不同,还要再等等看。
老爹的身体,在曲阳时请老大夫看过。
去年一场大病,除了留下咳疾,还伤了元气,得慢慢调养。
如今小两月过去,老爹脸上也有肉了,脸色也好许多。
他让鲍白英稍待,回去取了三十两金子出来:“昨日仓促,忘了预备贺礼,今天正好补上。”
多出的五两金子,就是贺仪了。
“谢谢小宝爷!”
鲍白英没有推辞,收了金子,落衙归家。
……
霍宝拿着高丽参回了院子。
今日下午,大家都从客院里搬出来。
后衙几处院子都收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