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不是独断的性子,没有直接替儿子做主,将霍宝招呼过来询问。
就是邓健不提,霍宝也要提了。
童军是霍宝的亲兵,又是正经八百操练出来的,当役工使唤实在浪费。
之前他是存了赚钱的心思,加上心里还是与徒三分了内外,才将这个握在自己手中。
眼前都是一家,就不用再分内外。
“我也正想寻爹说此事,不说这个,就是松江、常州那边,只童军过去也是不当用的,只是先探个消息罢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求了邓家祖父出山,去金陵坐镇。前头都是借了七叔的大力,粮食这里才顺遂……爹看看哪位叔叔闲着,接手过去就是!”
霍五点点头,望向桌上众人,视线在马寨主、唐光身上留了留。
唐光不由心热,随后又泄气。
粮草是大事,有马寨主在,怕是轮不到自己头上。
果不其然,霍五道:“老六心细,能者多劳,就将这事儿接了……”
马寨主也知晓自己最适合,点头应了。
霍五又望向唐光:“唐兄弟也别闲着,六、七月好好操练操练兵卒,小和山给你留着,最迟八月初就该打了,争取中秋节前后扫平,咱们再合兵!”
打和州的时间初步定在八月底、九月初。
霍五这话外之意,不仅是让唐光打小和山,攻和州也有唐光部一份!
唐光听出话音,心情大好,立时道:“五爷放心,我明儿开始就守着大营那边,不会耽搁五爷大事!”
老和尚缄默不语。
影影绰绰的,猜出些什么。
林师爷则是忍不住看了霍五、邓健、马寨主几眼。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这三人就做了轮换,交换了人马、子弟、差事。
不管是真的亲如一家,还是各有计较。
不得不说,这一步走下来,几人利益搅合在一起,更加密不可分。
都是聪明人!
徒三败的不冤!
……
亳州城外,三十里。
徒三兵马驻地。
徒三夜不能寐,走出营地,看着天上大半拉月亮呆。
眼下,他并不觉得自己丢了滁州冤枉,而是觉得疲惫。
四百五十里官道,每日行军七十里,走了整整六天,明日中午就能到亳州。
四月中旬出亳州时,他身边只有二十四乡勇,如今不到两个月,带回五百战马,八千兵卒。
手下人马翻了数百倍,几乎与柳元帅麾下人马差不多。
这是徒三的底气。
只是他之前在黑蟒山也好,在滁州也好,都是统领,不操心后勤。
可这几日下来,只为了这八千人马的每日嚼用,就弄得大家人仰马翻。
江平使劲浑身解数,派出去十路人马采买粮食。
可如今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民间粮食本就不多,弄得大家饥一顿饱一顿,实在没法办,途中高价买了几匹耕牛,这几日大家靠肉汤度日。
有油水,下边兵卒只有叫好的。
可这缺粮窘境,却是遮不住。
江平跟徒三嘀咕好几回,说是马寨主藏奸,故意不给粮食,为难大家。
徒三唯有苦笑。
战马给了。
兵卒给了。
私财也都给了。
只没给粮食,就是藏奸?
滁州也缺粮,军粮都是真金白银买的,靠着数百童兵一车车运来,凭什么白给外人?
记仇不记恩!
徒三似重新认识江平这位老友。
也忍不住自醒。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在马寨主、林师爷眼中,自己与江平应该不差什么。
也是个记仇不记恩的!
这不是做人的道理!
……
亳州城里,柳府。
柳元帅目光凝重,看着两个儿子嘱咐道:“以后不可再任性,对徒三都客气些!那不是别人,那是你们妹婿!”
柳大不屑道:“一个贼秃,倒是叫他抖起来了!八千兵马?他是回来成亲,还是回来抢地盘?跟谁耀武扬威?爹就不该惯着他,狠给个下马威才是!”
柳二在旁道:“不只是徒三的人马,小舅回来时不是提了,滨江、曲阳都有人马北上滁州……这其中,有一半人马应该是那两县的。”
柳大嗤笑道:“那两县就不是徒三的人了?这徒三才是真藏奸,肯定是防着咱们呢,才一边攻州府,一边叫他姐夫占滨江!如今滁州四县占了三县,这滁州到底是谁的?这自立之心,昭然若揭!”
柳元帅耷拉着脸。
明知晓徒三有私心,又能如何?
这个时候与徒三撕破脸,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孙元帅的吞并。
不管实情如何,在外人看来,翁婿俩必须亲如一家。
柳元帅瞪着两个儿子,正色道:“不管徒三以后自立不自立,如今他还是我的兵,他带兵回来就是给我长脸……不想落得张家、李家的下场,这徒三就只能拢着,明天随我出迎,装也要装的热乎些!”
柳家兄弟俩个打了个寒颤,心有余悸。
张、李两家也都是亳州地头蛇,两家子弟与柳家兄弟相熟。
如今,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