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狼花的语气有一些沉,接着说道:“我父亲原来带着族人,在这一带的深山之中狩猎为生,后来有人游说父亲,便给他们带路,将大理城的蒙古人赶尽杀绝,我父亲自然是大功一件,后来被封为了当地的土司。”
武六七吃惊的道:“这件事我知道,令尊可是当年赫赫威名的大赤丹!?”
冼狼花也没有料到,武六七竟然会知道这件事,便点了点头,道:“正是,后来洪武皇帝自知时日不多,便想着给小皇帝铺平了道路,在外征服八方,在内诛戮权臣。而我父亲是朝廷亲封的大土司,隐隐的也和一阵小诸侯差不多了。于是命令我父亲和族人下山,在大理城安置。”
武六七听了这些,也是长长的一叹,见冼狼花似乎是有一些哽咽,便接着说下去,道:“但是你们族人却不肯离开世代生活的深山,朝廷觉得,若你族人不下山,必定是心怀不轨,不肯归顺朝廷,于是在洪武四十六年,大兵犯境,竟然将大赤丹老酋长逼上了绝路,是么?”
房间之中安静极了,外面的雨声却是依旧没完没了。
冼狼花这才看了看武六七,似乎是咬着牙,说道:“这回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明知道你是朝廷的命官,而敢扣留你们么?朝廷跟我们有仇怨,大不了再率兵来清缴,我们大不了往深山之中一钻,谁也奈何不得。”
两个人虽然这是第二次见面,但是却交浅言深,这话题已经涉及到了朝廷和民族事务,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仅仅是泛泛之交,之前又有了很多的嫌隙,可是在这雨夜之中,守着火红的炭火炉子,却不由自主的坦诚相待,并没有任何的欺瞒和隐藏。
武六七只是苦笑了一声,道:“奈何不得你们的,是洪武皇上和皇孙朱允炆。他们两个,一个是打架打的腻了,一个是毛还未长全的娃娃,自然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是你知道当今的皇上么?”
“不知道,只是听说是燕王篡政。还将天下打个鸡犬不宁。”
“正是,当今的皇上,是上至三皇五帝至今,最最克忌狠辣的皇上,你瞧见这次对安南的远征了么?还不就是因为安南内乱政变,欺瞒了皇上?于是便怀着将安南打的山河破碎的念头,兴师南征的?”
冼狼花听得认真,侧脸去看武六七的时候,却又是变了一个形象,仿佛戏文里面的武侯诸葛孔明,安安稳稳的坐着,将时局剖析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又丝毫不露痕迹,比起那些只会好勇斗狠的族人来说,简直就像是一位夫子,或者是一位运筹帷幄的军师,身上的这种气质,是冼狼花从来没有见过的,不由的看的痴了。
武六七也现了冼狼花的不对劲,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道:“你干啥?不但绑了我这个肉票,还想着劫个色是怎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