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拂桑默了片刻,吐出两个字,“俪城?”
陆明瑾再次微怔,看着她出神,“你怎么会都能猜到?”
陆拂桑意味不明的笑了,“别那么看我,我什么都没做,我对背后监视别人一点兴趣都没有,我能猜到,不过是合情合理的推断而已。”
陆明瑾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茶,这才继续问,“你能告诉我是怎么推断出来的吗?”
陆拂桑扯了下唇角,“很简单,你是陆家的继承人,爷爷从你帮着大伯主持公司的大局开始,就每年分你这样的茶叶了吧?”
“对,从五年前,我和玉珊结婚后……”那时候,他接到这样的茶叶,是沾沾自喜的,是带着强烈优越感的,因为整个陆家就他这里有,他父亲那儿爷爷都不再给了。
陆拂桑看了他一眼,“你那会儿就没好奇爷爷为什么送你茶叶?”
陆明瑾低下头,羞惭道,“我没问,爷爷也没说,我以为是……”
陆拂桑了然,点点头,“你那么想原也没错,爷爷的用意之一确实是在给你独一无二的优越感,这也能让你更加珍视继承人的位子,愿意为了它付出一切去打拼。”
“那其他的用意呢?”陆明瑾什么时候在同辈面前这么‘不耻下问’过啊,可现在,他都顾不上什么脸面跟尊严了,一定要得个明白。
“其他的用意嘛,自然是给你施加压力了,你坐在这个位子上,享受了多大的福气,就得承受多大的罪,不然,凭什么就你能分的这样的茶叶?”
陆明瑾沉思着,问道,“那你为什么能猜到俪城?”
“俪城啊,那是陆家的祖籍本家,爷爷老了,老人就最渴望什么,除了子孙福泽绵长,便是自己能落叶归根,他心里终究还是惦记着那里。”
陆明瑾面色微变,“你的意思是,爷爷希望我能跟俪城那边……”
后面的话没说完,可两人都心照不宣。
接下来,两人就都沉默着,各自想着心事,一壶茶喝完,陆拂桑就要起身,陆明瑾忙放下杯子拦住,“拂桑,再等一下。”
陆拂桑看着他,眼神坦荡,“堂哥,你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我其实根本不需要跟公司辞职,想走就走了,但是,说一声,总归能全一些我们之间的颜面。”
陆明瑾神色有些复杂,“我明白,但是拂桑……”
陆拂桑打断,“我知道是爷爷让你把我留下,但是我心不在此,留下又有何用?”
陆明瑾何尝不明白,“可是……”
“堂哥,你不用再劝了,爷爷若是质问你,你就说,我即便离开了公司,但是我会记住自己姓什么,所以,你们都不用担心。”
陆拂桑说完,就潇洒的走了。
这回,陆明瑾没再拦,他坐在沙上沉默了良久,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声音沉沉,“你现在就去俪城,把那边的事不管大小,随时报给我。”
那边恭敬的应了一声。
陆明瑾又交代,“做的隐秘点,若是可能,想法子让我们的人混进去。”
那边再次应了声。
陆明瑾迟疑片刻,还是咬牙道,“再给我查一件事,雾凇山上有三棵超越千年的老茶树,现在已经被保护起来了,寻常人再有本事都得不到,你查一下那茶叶的去向。”
挂了电话,陆明瑾揉揉眉心,似乎卸去了一身的力气,良久后,他才打起精神,用办公室的电话打回到家里,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起,“明瑾,有事?”
陆明瑾惭愧的道,“爷爷,我没能留下拂桑。”
陆宗信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
陆明瑾心里一慌,急切的解释道,“爷爷,不是我不肯用心,我,我即便心里多少有些不愿,却也拿出诚意来留她了,可拂桑态度很决绝,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陆宗信又“嗯”了一声。
陆明瑾额头冒出汗来,“拂桑说,她心不在这里,留下又有什么用,所以,我就……”
陆宗信打断,“我明白了,她还有说别的吗?”
陆明瑾艰涩的道,“她还说,她就算离开公司,但是不会忘了自己姓什么。”
陆宗信默了片刻,叹道,“这样也好,本来咱们陆家的规矩,生意都是嫡子嫡孙来打理,庶出的子女一律不许插手,她既不愿,那就走吧。”
“可是,您不是想……”
“她不是说不会忘了自己姓陆吗,这就是应了你了,以后若是公司有难,你若开口,在她能力范围之内,便不会袖手旁观,总归,这里是她的娘家,娘家好,才会是她的依仗,她拎的清。”
“是,爷爷。”
“倒是你,想好以后怎么跟她处了吗,她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
“我明白,爷爷,我知道怎么做了。”
“嗯,还有,尽量别在她面前玩什么小心思。”
闻言,陆明瑾脸色一暗,没说话。
陆宗信叹了声,“你别多想,爷爷这不是警告你,而是担心你,那丫头机警的很,心智和手腕连我都看不透,你跟她耍小聪明,不是对手,会吃亏的。”
陆明瑾这才感激的应声,“谢谢爷爷,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跟拂桑相处,像对铃兰和芙蓉那般待她,我会努力让她把我当大哥看的。”
“这样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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