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安归王的打击,高飞毫不在意,张嘴撕下一块羊肉来说:“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
拉开门板,安归王轻轻的叹了口气,语气萧索的说:“我要走了,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
高飞吃个不停,含含糊糊的说道:“有。”
安归王望着门外已经开始蒙蒙亮的院子:“那就赶紧说,我时间不多了。”
擦了擦嘴巴,高飞问道:“我有几个小手下,她们是从安归教弃暗投明跟了我的,我这个老板得负责为什么找到一次性的解药。你身为安归教的大老板,这点小事应该不难办到吧?”
安归王犹豫了下,才说:“自古以来,叛教者应该遭受最残酷的惩罚——不过,这次我可以网开一面。等你回到京华后去皇朝会所,去找萧萧,向她要一瓶败火的六味地黄丸,一人一颗就够了。”
“那就谢谢你了。”
高飞把骨头扔在桌子上,又问道:“你应该就是皇朝会所的那个白瓷夫人吧?”
安归王头也不回的回答:“如果你认为我是,那我就是。”
“嗯,那我就当你是了。希望你能逃过莫邪征东的毒手,免得以后我会让穆天涯失望。”
高飞又拿起了一块羊排,大吃起来。
安归王盯着院子里的双眸,慢慢浮上一抹残忍的冰冷,嘎声说道:“我会等你,我从不愿意让人失望!”
高飞点头,含糊不清的说:“好走,不送。”
说完最后一个字时,高飞抬头向门口看去,安归王已经不见了。
看着门外,他忽然有了种很真实的茫然。
高飞一直以为,经过这么多年的江湖历练,他早就看透了人的本性,练就了一副铁血心肠,尤其是在穆天涯、黄龙等人死后,他更以为可以把扫除安归教当做一种动力,或者说乐趣。
可实际上却不是这样,在面临死亡时,他把最后一口气输给了安归王。
他救了安归王,后来又被她救了,俩人还生了那种关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安归王也算是他的女人,或者说他是安归王的男人……
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肯定他得到了安归王的第一次。
至于安归王是不是三代烈士遗孀,是不是白瓷夫人,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无论他嘴上说的有多狠,可在安归王把后背交给他时,他却没有下手。
相信安归王也是这种感觉,矛盾,烦躁却又很真实。
他忽然现,他和安归王之间已经存在了某种斩不断的感情。
——
乌拉特小镇的南街口,有一棵胡杨树。
天刚蒙蒙亮,天地之间漂浮着一层淡淡的白雾,不规则、脏兮兮的大街上空旷的很,除了缓步前行的安归王,就连老鼠都没有一只。
来到那颗胡杨树面前不远处,安归王停住了脚步,看向了站在树下的莫邪征东。
穿着一身黑色轻纱龙袍的莫邪征东,站在黎明的树影中就像一个幽灵,好像随时都会稀释在淡淡的晨雾中。
两个超级优秀的女人,就这么默默对视片刻后,莫邪征东那飘渺的声音,才从晨雾中响起:“你比我给你预订的时间,足足晚来了一炷香。”
安归王向前走了一步,站住,淡淡的说:“这不能怪我,要怪,就去怪你的驸马,是他拉着我唧唧歪歪的问个不停。”
莫邪征东也向前踏了一步:“我不会怪你的,看在你并没有趁机逃跑的份上。”
安归王冷笑:“以前我见了你肯定会逃跑,但我现在绝不会了。”
“为什么?”
“因为我忽然觉,活着未必比死了更舒服。”
安归王仰起下巴,望着东方的晨曦,缓缓的说:“以前我努力活着,处心积虑的活着,那是因为我有必须活下去的动力。但现在我才现,我那些动力其实很可笑——其实高飞说的没错,当前是华夏盛世,百姓安居乐业,除了极个别的人做梦要改朝换代之外,没有谁希望自己安逸的生活被打搅。而安归教,总是号称造反专业户,历代以来也作出了不小的成绩,却是建立在当朝昏庸无道的基础上。现在,我却看不到希望。所以我最大的希望,就是希望能趁着你功力减退时,能够把你杀掉,夺回属于安归王的领地。”
嘴角微微抽了几下,安归王语气中带有了讥讽:“可惜的是,我三代安归王准备了六十年,结果却在最接近成功时,被你的驸马破坏了。呵呵,这可能是天意吧?唉,六十年的精心准备,最终却是以失败而告终。我相信,等来年的秋分七日后,你们的防守会更加严密,绝不会给我们一点可趁之机。这就提前预示着在我的一生中,我已经失去了夺回地下楼兰的希望。”
安归王下巴微微歪着,带有了一点调皮的色彩:“既然无法让天下大乱,又不能夺回地下楼兰,那你说,我这个王者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莫邪征东淡淡的说:“我可以超度你。”
安归王摇了摇头。
莫邪征东问道:“你不是活着没意思了吗?怎么,又不想死了?”
安归王抬头看着天边的最后一颗星,喃喃的说:“为什么我必须要死呢?你给个理由。”
“理由很简单,正所谓王和王不能见面。你这个王不死,那我这个王就不会得到安宁。所以,你今天必须得死!”
莫邪征东身形一晃,扑向了安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