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驹怒气冲冲地去找何夫人。
他是家中的幼子,是何夫人现在能依旧坐在李长青的夫人这个位置上的保障,何夫人把他放在心尖子上捧着,做为女儿的李冬至和李驹相比,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都差远了。而在李长青的心目中,为了防止祸起萧墙,他是把李驹当个听话的闲人教养的,对他也就比李谦宽厚纵容很多。加之李驹的年纪还小,见李谦自己创下了一片家业,英雄了得,除了兄弟之情外,还对李谦有着男孩子的祟拜和钦佩。何夫人这样给李谦脸色看,让他愤怒之余更觉得羞惭,因此他对何夫人说起话来也就毫不客气:“娘,您怎么对外人比对自己人还要好?大嫂堂没有嫁进来的时候,你有什么都想着她,她做错了什么甚至不用来和您道歉您就会主动为她着想,帮她开脱,原谅她。为什么大哥不过是回家一趟,爹都说了要好生庆祝了,您却还要给大哥脸色看。难道真的是后母就是后母,永远都比不上亲生的?生恩永远都大于养恩不成?”
这简直是拿着把刀在往何夫人的心窝子上捅。
“你,你,你……”何夫人腾地站了起来,指着李驹的手抖个不停,嘴唇白,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偏偏李驹被惯坏了,半点不知道看人脸色,见何夫人不承认,竟然还继续道:“真是头长见识短!您只知道叫我整天跟着先生好好读书,跟着师傅好好习武,没事的时候多在爹面前走动走动,和爹说说话,讨好爹,不过就是想让我长大了能跟大哥争个高低。可您想过没有,大哥比我年长,又娶了郡主为妻,如今又挣下了这么大的一份家业,爹的东西算什么?就算是和我对半分,我就能和大哥一争高下了?说不定大哥早就没有把家中的产业放在眼里了?郡主嫁过来的时候到底有多少陪嫁,您不清楚吗?您这样怂恿着我和大哥争有什么意思?是个脑子清楚点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好好地巴结巴结长子,盼着长子以后能照拂年幼的亲生子吧?您倒好,不仅不礼待大哥,还甩脸子给他看。您不会真的觉得您脸很大吧?我看您是和高妙容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受她的影响,脑子都不够使了……”
“李驹!”何夫人大喊一声,摇摇欲坠地扶着额头,仿佛下一息就要晕倒在炕上了似的。
旁边的人都惊呼着去扶何夫人。
李驹却冷笑着阻止了服侍的人,神色不屑地道:“你们就让她晕倒算了,这样若是大嫂来探病,她至少是真病了。免得被人看出来惹人耻笑。”
何夫人被气得跳了起来,狠狠地瞪着李驹:“你是我亲生的吗?”
“我怎么不是您亲生的?我这不是和您一模一样吗?”李驹目光冷酷,道,“您的心头肉不是高妙容吗?我向着大哥又有什么错?”
“你给我滚!”何夫人气得头晕,抓起手边的茶盅就朝着李驹砸了过去。
李驹毕竟从小习武,灵巧地躲开,嘴里却没有停下来:“您也不用被我说中了心思就恼羞成怒,您的那点心思谁不知道?只是碍着您如今还是总兵夫人,不好直说罢了。要不然我大舅母为何每次出了什么事都进府来劝您呢?不过,您可能也不稀罕做什么总兵夫人,也不稀罕子女是不是过得好,能不能嫁娶个好人家,只要别人在您面前使劲地说您喜欢听的,您就能掩耳盗铃地把这日子过下去……”
何夫人大哭一声,真的被气晕了过去。
李驹毕竟年轻还小,顿时吓得脸色白,神色惶恐起来。
小穗忙给李驹出主意:“把大姑奶奶请过来吧?大姑奶奶主持着家里的中馈呢!”
李驹连连点头,趴到床边想去摸摸母亲的手,想到自己刚才因为气愤说的那些话,又有些难堪地缩了回去,守在何夫人床边神色阴沉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雪来得很快,还带着家里一个略通医理的嬷嬷。
那嬷嬷忙上前去掐何夫人的人中。
不一会,何夫人长透了口气,醒了过来。
李驹松了口气,却神色淡漠地站到了一旁。
何夫人的眼泪就唰唰唰地落了下来,而且还一面流泪,一面拉着李雪的手说着李驹的不是。
屋里服侍的人忙避了出去。
李驹木然地说了一句“我去迎接大哥了”,也走了。
何夫人就更伤心了。
李雪听了半晌终于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