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锡爵之所以能够这么快的凝聚人心,最大的功臣其实是郭淡,那郭淡自然也不是免费帮助他。
商人不是善人。
这可是要给回报得。
而回报就是一诺币和风驰集团。
如今一诺币进入南直隶已经不是什么问题,在前面的几番宣传中,不少人都非常支持一诺币,尤其是江南的百姓,江南百姓对于这火耗税可真是恨之入骨,张居正原本是一番好意,却被这些官员当做敛财得工具。
如今关键就在于“开海运”和“废漕运”。
开海运,这个阻力也不是很大。
因为江南一代本就有不少官员是支持开海运,每隔几年这事就要在朝中闹腾一回,但是因为海运风险高,没有人敢担这责任,万一漕船在海上沉没,官员自然拿不出钱来赔偿,这可怎么办?
相反漕运牵扯到许多利益,支持漕运的官员自然更加坚定一些,故而闹了这么多回,却一直没能成功。
如今由郭淡负责承担这一切风险,那大家当然是支持的。
沉了你就赔呗。
郭淡自己也愿意。
最主要得就是“废漕运”,这个可就影响到许多人利益。
好在目前的局势,漕运其实已经奄奄一息,此番斗争,也是他们背水一战。
以前大家支持漕运,是因为漕运影响到运河沿途州县百姓的利益,不仅仅是因为官僚,但如今风驰集团显然要对百姓更好,百姓更愿意支持风驰集团。
漕运就只剩下官僚来后面苦苦撑着。
“大人,漕运对于国家是至关重要,怎能委托于私人来做,何不将这漕运也国营化。”万鉴立刻道。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王一鹗等不少官员的支持。
他们还是不愿意放弃漕运,他们认为既然盐可以国营化,漕运自然也可以。
王锡爵深深叹了口气,道:“关于这事我们也是经过多番考虑,但是运输跟盐可不一样,盐的话,朝廷一直控制着,但是朝廷可从未明言规定,不准商人运输。”
万鉴问道:“这有何关系?”
王锡爵道:“这关系可大了,如此的话,这朝廷可就不能直接除掉风驰集团,那么你们认为如果将漕运国营化,能够竞争过风驰集团吗?”
王一鹗道:“朝廷委托郭淡运输,也是要给钱的,这钱若是给漕运,又怎会竞争不过。”
王锡爵呵呵道:“这你就想得太简单,也将郭淡想得太愚蠢了,开海运和废漕运其实是同一件事,如果单单是废漕运,而不开海运,我敢保证,郭淡绝不敢染指漕运。因为就朝廷给予他们的运费,那是不可能赚钱的,必然会亏钱,郭淡敢承包漕运的一个重要原因,还就是开海运。”
万鉴立刻道:“这很简单,我们国营也用海上运输啊。”
王锡爵道:“这河船跟海船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要建造海船可是要花不少钱和时间得,即便是建成了,也需要不少这方面的人才,而如今风驰集团几乎垄断着海运,且集中所有的海运人才,其中包括有大食人、弗朗机人、倭人,而且据我所知,如今没有风驰集团的保证,这船可都不敢出海,因为怕遇上海盗,唯有风驰集团的船只在海上畅通无阻。”
徐维志惊讶道:“郭淡在海上已经拥有如此力量吗?”
王锡爵点点头,道:“你们难道忘记了潞王府的港口吗?其实当初锦衣卫能够攻取吕宋岛,也全都依赖于风驰集团,自上回海禁之后,朝廷大量的海船被改成河船,如今朝廷根本就没有渡海作战得能力。”
提到潞王府,大家就都明白了,在这方面,万历是支持郭淡的,虽然万历的支持,不代表他们也需要支持,可若不动用行政力量直接压制住风驰集团,是根本竞争不过,即便朝廷给予极大的支持。
风驰集团控制着海运,若不走海运的话,成本太高,而如今有更好的选择,那万历为什么不选择更省钱的方式,其实这都是他的,可若走海运,朝廷又没有这个能力。
但这能怪谁,不只能怪他们太贪婪,将财政玩得几乎破产,又经常内斗,如今面对郭淡是有心无力啊!
王锡爵又道:“但是朝廷也绝不会允许风驰集团一手遮天,一旦开海运,朝廷也将会支持我们大明商人在海外的权益,不能让商人出海,都还得看郭淡的脸色,争取民间出现更多的海商船队,如此一来,便可慢慢削弱风驰集团在海外力量,同时朝廷也会加强对煤铁的控制,以此来制衡大峡谷。”
“那一诺钱庄呢?”万鉴立刻又问道。
一诺集团三大法宝,就是风驰集团、大峡谷和一诺钱庄,这三者涉及到方方面面。
怎么制衡一诺钱庄?
王锡爵叹了口气,“这个就真没有办法,别说一诺钱庄,就连许多商人私铸钱币,朝廷都难以控制。至于说弄个国营钱庄,你们认为能够成功吗?”
“......!”
官员们皆是沉默不语。
在货币方面,朝廷可真是的一点点资本都没有。
国营钱庄?别说百姓,他们自己都不敢将钱存入其中,要知道自万历决定加强内阁权力之后,立刻就有不少贪官都将自己的钱存入一诺钱庄。
没有办法,现在这个皇帝有着抄家的癖好,一旦朝廷肃清吏治,谁知道明天会生什么。
其实即便他们有办法,郭淡也不可能让他们得逞的,在这方面,他都没有跟内阁商量过,金融可是他的老本行,他是决不允许朝廷染指的。
没有了金融光环,他跟其他的商人是一点区别都没有,他当初能够唬住盐商,唬住北边那些世家大族,凭借得全都是资本的力量。
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南直隶终于还是被迫决定废漕运,开海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