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郭淡还做了不少惠及国家和百姓的事,就更没法跟他论了。
一直沉默的申时行,终于站出来,道:“这人无完人,我们确实做得远远不够,如我申某人,就只求能够无愧于陛下的信任,辅助陛下,治理好大明,让我大明百姓安居乐业,至于其它的,申某确实有心无力啊!”
郭淡笑呵呵道:“堂堂辅大人,目光竟如此短浅,可真是令人深感失望啊!”
申时行问道:“愿闻其详?”
郭淡笑道:“纵观历史,但凡周边地区出现暴政和杀戮的情况,我们中原王朝从未能独善其身,播州是如此,洞乌是如此,倭国亦是如此。由此可见,如果我们不能制止杀戮,杀戮必将会奔我们而来,辅大人这么说,不是目光短浅又是什么?陛下就深知其理,故而几次都是当机立断选择出兵,制止杀戮,制止暴政,然而,陛下却因此受到诸多非议?”
万历被舔的可真是高chao迭起。
还吃什么早餐,肥宅什么都不想吃,只盼郭淡能够永远说下去。
申时行皱眉沉吟着。
如王家屏、王锡爵、许国等大臣们,也都陷入反思之中。
他们在回想历史,确实如郭淡所言,但凡周边出现暴政,出现杀戮,中原就没有一次能够独善其身,若是在盛世之时,还能够吊打对方,但若是在衰败之时,那就只能被人痛扁。
王锡爵不禁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做?”
郭淡道:“不是依我之见,而是就事论事,不管为了追求儒家至高奥义,还是为了自己,为了大明,我们应该制止任何地区的暴政和杀戮,要将这一切都扼杀在摇篮之中,决不能让杀戮和暴政在这片地区蔓延开来。
这邻居家着了火,如果我们不闻不问,这火迟早也会烧到我们家来。故此我们大明必须要密切关注周边地区的局势,如果他们只是争权夺利,或者只是两军交战,那我们可以不管,毕竟这清官也难断家务事啊!
但如果出现屠杀无辜百姓,奴役百姓,那不管是不是我大明百姓,我们大明都不能坐视不理,身为礼仪之邦,任何有违仁义之事,我们都必须要出面制止。”
啪!
“说得好!”
万历可算是找到机会,泄一下,不然的话,这憋得可真是太难受了。
就只准他舔,不准我呻吟么?
你们真是可恶!
大臣们神情复杂地瞧了眼皇帝。
王锡爵问道:“周边这么多政权,每天都有战争,我们能够管得过来吗?”
“大人的这个问题,恰恰就是我这篇文章的中心思想。”
郭淡一笑,又道:“答案是不能?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们还没有足够强大的大炮,能够将真理与和平推向周边地区每个角落。但如果你们真的要追求儒家思想的至高奥义,就必须要握有强大的大炮,如此我们才有足够的力量去制止杀戮与暴政,弥补当年孔孟二圣心中的遗憾。”
原来你指的是这个。
申时行、王锡爵心里是恍然大悟,这哪里是在讲什么道理,这可是在讲国策啊!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郭淡打断了王家屏的话,道:“我知道大学士是想说,这大炮也有可能是邪恶的,也有可能是暴政,可纵观天下,除我大明之外,还有谁能够去伸张正义?或者说,这大炮握在谁手里,比握在我们手里,要更加令人放心。还是说,各位对于儒家思想,对于我中华文明,根本就没有信心?”
群臣沉默。
这真是一个要命的问题啊!
谁敢否认啊!
话都让你说了,你就继续说下去吧。
郭淡长叹一声:“相信各位现在应该能够理解我的愤怒了吧!你们漠视陛下捍卫仁义,捍卫正义,捍卫生命,这实在是令人感到心寒啊!就连我这个小人都看不下去了,有朝一日,你们若能见到孔孟二圣,可一定要说自己是道家中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道家的推崇无为而治,那将是对孔孟二圣最大的安慰。”
你...你还是别说了吧!
这一番话下来,可真是酣畅淋漓,杀人诛心啊!
张鹤鸣、邹永德等人脸红的简直比朝阳还要红,红得是如此尴尬。
地缝在哪?
地缝在哪?
申时行突然跪伏在地,“臣有负圣恩,臣罪该万死。”
他这一跪,群臣纷纷跪下,齐声言道:“臣等罪该万死。”
他们知道再说下去,也不可能辩得过,因为郭淡所言,已经超出他们的境界,他们只看到门前一亩三分地,他们心胸就这么宽阔,而郭淡说得是天下,是那些与自己没有关系,这境界明显就更高一层,他们是从未想过这一点,怎么可能争得过。
向皇帝认错,总比向郭淡认怂要好啊!
唯独郭淡是鹤立鸡群。
万历给郭淡递去两道赞许的目光,又道:“诸位爱卿快快免礼,快快免礼。”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群臣又高呼一声,然后才站起身来。
万历叹道:“其实朕也有错,不能全怪诸位爱卿,是朕未向诸位爱卿袒露心声,以至于你们未能明白朕的用意,但是从今往后,我们大明必须要密切关注周边的局势,必须将暴政和杀戮扼杀于摇篮之中,任何地区的杀戮和暴政,那都将是我大明的敌人,谁也不能例外。而与此同时,我们也要将我们的大炮打造更加强大,若没有大炮,我们将无法制止杀戮和暴政,反而有可能成为被人屠宰的受害者。”
“陛下圣明!”
群臣齐声高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