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骆飞就找自己,冯运明不知是什么事。
此时,骆飞的内心虽然沮丧恼羞,但神情看起来很正常,他平静地对冯运明道:“冯部长,前几天安排的那事,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冯运明一听就知道骆飞问的是什么事,没想到他这么心急,道:“已经部署落实下去了。”
“怎么部署落实的?”骆飞问道。
冯运明利索道:“第一下了有关文件,规定今后那两个系统交流出来的人一律不再降级下沉,在市直单位平级安排;第二,已经降级下沉的,正在采取纠正措施,目前已经全部统计完毕,已经通知到相关单位和本人……”
骆飞心里暗暗叫苦,我靠,冯运明落实自己的指示够利索的,竟然已经到了这一步。
此时,骆飞是巴不得冯运明工作效率不要这么高的,最好还没开始落实,那样还可以体面地挽回,但恰恰相反,因为自己对他的敲打和提醒,这家伙忙不迭就开始部署了。
骆飞此时有一种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心里很苦,但却又无法说。
骆飞此时知道,既然关新民为此大其火,此事肯定是不能继续搞下去了,不但不能继续搞下去,而且要立刻收回,完全恢复之前的样子。
如此,必定会在相当的范围内掀起轩然大波,这种事不是儿戏,不是小孩过家家,本来废止安哲的规定就已经很引人注目,现在又出尔反尔改回去,必定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和反感,特别是利益关切者,还有那两家系统的元老,他们会觉得自己做事不成熟,朝令夕改,会大大降低自己还没有建立起来的威望和威信。
但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关新民的话自己打死也是不敢违抗的。
想到这里,骆飞心里深深叹了口气,感到很郁闷,无精打采地对冯运明摆摆手:“不要搞了,出的文件收回,已经落实的也全部废除。”
“啊……”冯运明嘴巴半张,这种严肃的事情,怎么能说收回就收回,说废除就废除?骆飞这么做,不是胡闹吗?
虽然冯运明对骆飞之前的做法并不赞同,但骆飞此时突然一个180度大转弯,还是让他感到意外吃惊。
“骆市.长,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冯运明怔怔看着骆飞。
骆飞表情严肃地点点头:“运明同志,这种事,你认为我会随便给你开玩笑吗?”
冯运明急了:“骆市.长,这……这怎么行?已经到了这地步,怎么能这么搞呢?”
骆飞重重叹了口气:“此事非我所愿,而是关书.记亲自做出的指示。”
“什么?关书.记?”冯运明又吃了一惊。
“对。”骆飞点点头,“江州有人把此事以匿名信的方式反映到了关书.记那里,关书.记得知后很不高兴,责令我们立刻改正,既然关书.记做了这指示,那我们就必须无条件执行。”
听骆飞这么说,冯运明无法再说什么了,骆飞不敢违抗关新民的指示,自己当然更不敢。
冯运明眨眨眼,骆飞说是江州有人匿名把此事反映给关新民的,那么,此人必定是对骆飞这么搞不满的人,此人会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往上反映此事,他为何不直接反映到上级组织部门,而是捅到了关新民那里?
冯运明脑子里充满疑问,一时不得其解。
同时,冯运明又意识到,一旦有人把此事捅到了关新民那里,一旦关新民做出这指示,骆飞自然是无法抗拒的,必须也只能执行。
如此,在此事已经进行到目前地步的情况下,骆飞自然是陷入了极其难堪尴尬的境地,刚主持工作就开始自己抽自己耳光,就让工作陷入了前后矛盾,就出尔反尔朝令夕改,大家会怎么看他的领导魄力以及决断能力?特别是那些利益关切者,心里又会对他如何不满?
想到这里,出于不能言表的下意识,冯运明心里不由想笑,甚至有一种快意。
在这快意中,冯运明又感到些许安慰,因为他一直是支持安哲当初的做法的。
但随即,冯运明心里又沉,骆飞难堪尴尬,自己也无法避免,因为自己是此事的执行人。
想到这里,冯运明做出为难的样子:“骆市.长,这样改来改去,我如何对下面的办事人员交代?组织部门如何面对相关单位和人员的质问?”
骆飞此时正心烦,没好气道:“这是你的事情,这个你需要问我吗?作为分管的班子成员,这点问题你都解决不了?这么说吧,这件事,当初那么搞是正确的,现在改回去也是正确的,都是出于工作和大局的需要。
如果利益关切者不满,就告诉他们,当初市里这么搞,是想照顾他们的切身利益,但因为有人故意捣乱,把此事捅到了上面,现在根据上面的指示,不得不废除。对此,市里是有难言苦衷的,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冯运明无奈点点头:“看来也只好如此了,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冯运明这话让骆飞心里非常不快,面色倏地一沉。
一看骆飞拉脸,冯运明心里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