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恂被冯紫英这不要脸的德行给气乐了,可是你要说冯紫英干了啥却又说不出个什么来。
他要咬死不承认这就是他自己做的诗,你能奈何?
谁能证明这就是他做的诗?
这厮甚至早就考虑周全了,小时候在大同一处破败边墙上看到的,你连证据都找不到。
边塞上的城墙可能早就垮了,风化了,这么多年了,我记不得在哪里了,你怎么说?
只是谁也没想到会有人不承认自己做的绝妙好诗,呃,只有剽窃别人的,没听见过作者自己不愿承认的,这又不是什么反诗。
“紫英,你这也是耍无赖啊,会作诗却在我们面前装神弄鬼,这也太不仗义了。”侯恂连连摇头,“这样戏弄季木,可不好,……”
侯恂这厮也不是好人,还在挑拨自己和王象春的关系,不过冯紫英也本来就没考虑要和这王象春维持多好关系了,遇上这样一个角色,最好敬而远之,少打交道。
练国事、黄尊素和杨嗣昌三人都忍俊不禁。
这个冯紫英果真是一个风云人物,走到哪里都不会安分。
不过他们也听到了王象春的咄咄逼人,只是这王象春也不先看看人,你要去教训冯紫英,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么?
“若谷,我和季木兄是乡人,这般交情岂是你能挑拨的,你们崇正书院不就是嫉妒我们青檀书院,所以就要百般寻衅么?”
冯紫英也不客气,既然你要刻意挑起事端,那就别怪自己往你身上泼污水。
“怎么,若谷兄,是不是我们青檀书院得了冠军,心里不服气,还打算让君豫兄和文弱兄也闹一回你心里才舒坦,中间还有真长兄在呢,是不是希望三个来混战一场?”
黄尊素也没想到冯紫英也知晓自己,有些讶然,难怪此人在京师城中名气很大,都说经义文理尽皆粗浅,但是却能位列二甲第九,果真不同凡响。
侯恂没想到冯紫英这厮简直属疯狗的,这话锋一转就把自己给套了进去,一盆接一盆的污水往自己身上泼,弄得他手忙脚乱,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
“何人如此大胆,恩荣宴上也敢如此喧哗?”坐在左面的文臣站了起来,厉声道。
礼部尚书李廷机,这也是个方正人物,不过拿齐永泰的话来说,方正过余就显得刚愎了。
席间顿时安静下来,李廷机起身过来,目光严厉的在侯恂、冯紫英和王象春几人身上逡巡,冯紫英几人赶紧起身行礼。
“尔等几人,何事喧哗?”李廷机目光最后锁定冯紫英。
冯紫英就知道这几人里边李廷机肯定会找上自己,侯恂老爹是太常寺的,王象春父兄届时进士,王家也是书香世家,自己武勋子弟,估计本来就难以入李廷机之眼,这不找自己找谁。
他只能起身行礼,“尚书大人,本是无意言笑,未曾想到会惊扰大人,……”
“无意言笑?言笑什么?”李廷机却不是好糊弄的人,引来周围这么多人关注,肯定是有什么故事。
冯紫英见混赖不过去,也只好把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
李廷机听得冯紫英自称不通诗文,脸色便更加不好看起来,冷冷的扫了冯紫英一眼,“你是说这诗不是你所做?”
“不是,的确是学生偶然所得记下来的,只不过今日正好季木兄说起了李杜二位,所以学生就应景拿来一用,不敢欺瞒大人。”
冯紫英十分坦率而实诚的态度让李廷机脸色稍微好看一些,但是他却不可能如此轻易放过对方:“你既然是青檀书院学生,青檀书院名满北地,你却说你不通诗文,岂不是替你们青檀书院抹黑?”
“大人,我不通诗文,嗯,只是说不擅长此道,并非目不识丁,……”
冯紫英也有些恼了,难关齐师说此人清正过余,变成刚愎古板了。
李廷机游目四顾,最后收回目光,微一沉吟:“既如此,今日乃是皇上赐宴,你等喧哗吵闹,本官也不惩戒你,冯紫英,今科三百八十名进士尽皆于此,本官要你便当即赠言予这些你的同年们,作为临别鼓励他们日后立德立功立言。”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站立在当中的冯紫英身上,包括坐在主宾位的忠顺亲王和牛继宗。
冯紫英不知道自己这是哪里得罪了这一位李尚书,居然会在恩荣宴上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出,莫不是这王象春所在王家和他有特殊关系,又或者是侯家与他相交莫逆?
临别赠言?我特么怎么会什么离别赠言,好好想一想前世中写在那留言簿上的诗句有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