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剑的剑身只停留了瞬间,就在一声龙啸中直接轰击在天罗衣裹成的黑球上。
这一击,是云极的全力为之。
这一击,云极以魔炼左眼看出了天罗衣的破绽。
这一击,是云极与七叔之间的恩怨了结。
锋利的剑刃顺着天罗衣的衣襟刺了进去,将裹成圆形的黑袍直接劈回了奔月船,死死的钉在甲板上,如同战旗。
两件极品法宝的交锋,沉闷无声,又无比凶险,四周的人们呼啦一声退开老远各自防备。
飘荡的黑袍疯狂挣扎。
锋利的长剑巍然不动。
看不到云极与韩七章的身影,人们只能看到两件极品法宝在缠绕、在撕扯、在搏杀,最终交织成一片漆黑的光影,再难分出剑与衣。
洪逸仙目不转睛的盯着黑袍,奔月船停止了下坠,悬浮于海水当中。
四周的人们几乎忘记了身在何处,完全被天罗衣与鱼龙剑的交锋所吸引,一个个神色凝重,一眼不眨。
两件极品法宝所构成的黑暗战场中,云极与韩七章各立一方。
古怪的是,他们一个成了五岁大小的孩童,一个成了目盲而和蔼的先生。
漆黑的空间逐渐多了颜色。
碧海蓝天,万里晴空,柔软的沙滩上印着孩童们小小的脚印。
远处,是残破的渔村。
村民们在老村长的带领下,正努力的修建着破损的家园。
岁月,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云极低下头。
自己的心窝是触目惊心的疤痕,鲜血未干,一柄光影小剑正跳跃着,一剑一剑,如绣花般缝补着他破损的心脉。
盲眼的七叔面带微笑,那双空洞的眼睛仿佛能看透虚空,看透世事变迁。
远方的山林间还残留着妖物肆虐的痕迹,而小小的青鱼村已经升起了渺渺炊烟。
苍凉的号子,在老村长的口中喊出,带着一种悲壮的调子,然而更多的,是生生不息的倔强。
这世上有很多妖,也有很多人。
有人死于衰老,有人死于天灾人祸,自然也有人死于妖口。
活着的人,会为死去的人更加努力的继续活着。
死去的人,会为活着的人在地府祈祷,那苍凉的号子,便是死者的呢喃与召唤。
村口,老村长正缓缓的招手。
“七先生!开饭喽!”
盲目的七叔微笑了起来,朝着渔村的方向点了点头,缓步而去。
斜阳下,韩七章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谢谢你将我养大,七叔。”
童年的云极朝着远去的背影挥手。
心窝里,那颗被缝补好的心脉正有力的跳动着,不止为他自己而跳动,也为了村长,为了七叔,为了村子里的所有人而跳动。
“谢谢你帮我解脱,云极。”
韩七章走到了村口,他回过头来,对着远处的云极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怨恨,而是一种畅快的解脱。
相伴十余载,亲情尤在。
他死去,魂归地府,却在人世间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活着,再踏征程,承载着小小渔村里大大的期望。
在这一刻,他们与魔无关。
他们人心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