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静而陈恳的话语,打动了三目俊。【 .】
尽管我们的身份各异,各自的立场都不同,但我有一点说得很对,那就是我和他,都是父亲。
作为父亲,愿意替女儿争取一个机会而去“死”,这事儿对于他来说,已经很震撼了。
他所有的愤怒,都会随着我跳入熔浆的那一刹那,消散许多。
而如果小米儿真的能够调配出七千中的毒剂来,他或许会看在死去的我,饶下这个可怜父亲的女儿一命。
然而小米儿听到我要跳下熔浆,却一下子就崩溃了,大声哭喊道:“不要,爸爸不要。”
她悲伤不已,而在这个时候,我却认真地注视着她,说起了我的“遗言”来。
我告诉她,说小米儿,爸爸不会走,爸爸这辈子都会陪在你的身边,无论生死,你想一想,那么多困难险阻我们都闯过来了,想一想在丽江的五毒教里我们的遭遇,多么不容易啊,你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爸爸才会欣慰,即便是在天堂,也会努力注视着你的……
说完这番“诀别之语”,我也不管小米儿是否能够听懂,我便向抓着我的那位三目巨人点了点头,说请吧。
那巨人看向了三目俊。
三目俊点头,示意那人将我扔进熔浆里面去。
他不是小孩儿,不可能因为几句豪言壮语或者生离死别而感动,他手中的血腥无数,心早已僵冷如铁了,有的事情,一码归一码,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他终究还是会做出最为冷酷的选择。
三目巨人放了手,我从半空中跌落往下,朝着那极度的灼热之地中迅速落下。
小米儿在我的头上惊慌失措地尖声叫喊着:“不……”
我仅仅只听到了一句尾音,人便已经接近了熔浆表面,在即将死去的那一刹那,我在脑海里,苦苦乞求道:“火焰狻猊,那个啥,交下房租吧……”
火焰狻猊!
这是我偷天换日、瞒天过海的唯一生机,想要在这灼热的熔浆之中活下来,除了它,没有人能够帮我。
然而让我无比担忧的,是之前在与神风大长老召唤出来的那位肝榆老祖交手的时候,火焰狻猊给击溃了,差点儿就崩溃了去,直到此刻都还是没有反应。
它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并且给予我帮助么?
我的心中充满了怀疑和恐惧。
然而人生,只有拼搏,方才能够知道最终的未知。
落入熔浆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似乎快要死了,然而千分之一秒之后,我悬在半空中的心却终于落了下来。
一层薄薄的红光将我的身体与滚烫的熔浆给阻隔,尽管依旧灼热,但却并没有上升到致命的程度。
在这千钧一之际,它终于醒来了。
不得不醒,因为如果我真的死了,那么它也必将无家可归,最终身死魂消。
而匆匆醒来的火焰狻猊显然有些愤怒,对于我总是不打招呼就放大招这事儿,它心里充满了意见。
然而当我不断往下沉去、那热力越恐怖之时,一股喜悦却又浮现于我的脑海。
我此刻全神忐忑,自然是有惊无喜。
喜悦是来自于火焰狻猊。
极度的灼热刺激到了它的身体,这位饱受重创的灵兽在这样灼热的环境之中,却宛如掉进了米缸里面的老鼠一般,终于找到了可以补充能量的地方。
它开始疯狂吸收着周遭熔浆的热力,用来补充自己之前损失的灵力。
经过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但是对于它来说,并不算什么。
恢复有望。
而回过神来的我则开始催促火焰狻猊带着我尽量往下,避开上面人的关注。
我不希望让三目俊知道我在用虚假的惨烈在欺骗他。
如果让他知道我其实并不怕灼热的岩浆,那么之前我所有的悲壮都会变得那般可笑,而他也会因为被耍弄的愤怒,而命人将我从这里面捞出来,考虑用斩或者绞刑的方式,催促我踏上黄泉的旅途。
对于这个请求,火焰狻猊求之不得,于是我们越往下越深,最终到了一个节点,悬停在了那里。
此时此刻,我身上所有的束缚都已经没有了,就连那阻止我不能够挥修为的腥臭之血,也都给蒸了去。
我身上的衣服分解了精光。
此刻的我,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我舒展身体,让自己进入内循环状态,从激动的情绪中平复回来,然后慢慢的、慢慢地入定。
火焰狻猊需要时间,而我也需要时间。
沉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间有一种记忆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这是第一视角的画面,我能够瞧见曾经的“我”,在这满是熔浆的地方自由穿行着,那些滚烫得足以摧毁这世界上无数物质的熔浆在我面前,却都不过是如水一般温柔的玩意儿。
我穿行着,然而熔浆之中并非只有我。
还有另外一种丑恶的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