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荣兴致勃勃的负手而立,脸上更是始终微笑。
看到那高冷男子怒火攻心。
“大胆刑徒,竟敢藐视法网!”他喝骂着,便将手中官印,向前一抛:“定叫你知道,什么是法网恢恢!”
被他抛到半空的官印,没有落地,而是悬浮起来。
官印之中的刑场,越凝实,就连那刽子手模糊的面目,也真实起来,所持的断头刀上,更是有着血迹滴落。
而那些刑场周围的呵斥声,也渐渐的真实起来。
仿佛真有千百人,在围观着处刑一个罪大恶极的罪犯!
于是,就连那辆飞马公车中坐着的人,也忍不住在车中赞叹:“贤侄道理竟如此精深了……这千夫所指神通,已经不下许多积年老吏了!”
“督邮缪赞!”高冷男子连忙回身道:“下官才疏学浅,尚需都邮多多提点……”
而两人都无视了身后的郭荣。
因为,在他们看来,郭荣已是一个死人。
而且是一个愚蠢的死人!
千夫所指,乃是法家有数的神通,便是郡府的郡守、郡尉也会修习。
高冷男子,如今虽然才初初得授从八品的县尉,还未真正上任,更未能在辖区建立威望,赢得民心,不能真正挥这神通的威能。
但,借助官印,沟通法网,引动人道祈愿加持,却也足可镇杀一般的圣地弟子。
便是那些圣地真传,若没有真本事,也只能夹着尾巴退避三舍。
而郭荣在他们眼中,只是肉体凡胎罢了。
最多修得了几分道理,故而能直面人道祈愿而不改色。
可惜,这道理没有力与法护持,终究也不过是纸上的文字,不能化作真正的利刃。
“可惜了这年轻人……”飞马公车内的都邮在心中暗叹:“若他没有得罪这位新县尉,以他能直面人道祈愿而不改色的功夫,或许未来说不定能中秀才甚至成为一位法家举士!”
但他也只是感慨而已。
天下俊才何其多也!
就是圣地圣子、圣女这样的天骄,每年也有许多陨落、崩卒于各种意外、厮杀中。
所以,死掉的天才不是天才,只是真正天才证道之路上的燃料。
就像现在这般。
一位考中秀才,将道理炼为一个文字的法家天才,回乡复仇,镇杀曾经的仇敌,然后潇洒而去,成就一段传奇。
外人只会歌颂这位天才的快意恩仇,而不会去想要了解其中的曲折恩怨。
至于道义?
别开玩笑了!
法家从来不在乎道义,只在乎法。
一断于法!
而任何法,都有缺陷!
所以,法家从不追求完美与正义。
他们只追求结果。
只要结果是符合心意的,那么,无论过程怎样,手段如何,都是可以接受的!
就如现在,一位从八品的县尉,动用官印,沟通法网,以人道祈愿之力,镇杀一个仇人。
有没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
但,这是一位从八品,而且将道理炼为文字的法家新秀,已经可以坐镇一县,弹压一地的俊才。
而他要镇杀的,不过是一个肉体凡胎,没有考中过秀才的庶民。
所以,他动用官印,沟通法网,将之镇杀就没有问题了。
至于他与那凡俗仇人之间的恩怨是非对错?
没有人会在乎的!
就像灾劫中,法家修士从不在乎那些不能救的人一样。
他们只是分母,被舍弃的数字,被放弃的名字。
所以都邮也难得的掀开车帘,看向前方,做好准备,打算欣赏一下一位即将就任一县,执掌一县刑狱的县尉的刑罚神通。
高冷男子见状,立刻欠身,让开身子,方便都邮观摩。
而他心中更是隐隐有着自豪与骄傲。
而此时,悬浮着的官印内,刑场中的刽子手,已经越的真实起来,似乎就要提着那柄斩杀过无数人的断头刀,从官印之中走出来,来到现实,斩杀有罪之人。
那一声声的呵斥声,更是越的宏大。
“触法者死!!”
“罪人!受刑!”
一声声呵斥,如雷如霆,让人听得头皮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