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老人家到了蜀州,显然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虽然他们还没有说是为什么,可李叱觉得自己大概也能猜到。
这三位老人家应该是想到了,李叱会从蜀州出往冀州方向走。
他们仨大概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就怕李叱和高希宁把他们仨甩开,两个人跑去冀州把亲成了。
当然这都是李叱自己想的,至于那三位老人家是不是真的觉得他们自己罪孽深重,那就不好说了。
换句话说,这三位老人家但凡有点自己罪孽深重的觉悟,能干出来那些事?
三个人中,高院长毕竟是比较严肃的人,到了之后第一件事问的是如何处置蜀州民生。
恰好李叱和陆重楼才刚刚把这些事谈完,所以李叱就和高院长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听完,高院长沉思片刻之后问李叱:“你是觉得陆重楼有大才的,为何要如此仔细提点?”
李叱笑道:“院长,才与能是两件事,才能二字放在一起是一个人的实力,而才是能的基础,陆重楼的大才毋庸置疑,但能力还需有人提点。”
高院长这般的人物当然明白李叱的心意,他只是想确定一下,自己这个孙姑爷心中所想,是不是和自己认为的一样。
高院长道:“陆重楼这样的人才是纯臣。”
他有些遗憾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衡量一个人的行不行,尤其是衡量一个做官的人行不行,竟然要考虑的是行为交际,考虑的是圆滑不圆滑......”
他看向李叱说道:“你能给陆重楼这样的人机会,我很开心。”
在高院长看来,陆重楼这样的人,欠缺的就是一个成长的过程。
他毕竟只是酒肆出身,眼界还没有彻底放开。
李叱轻轻叹了口气,他心里想的是我给各种各样的人才机会,只是有的人把这机会当做自己放肆的资本。
军机司和廷尉府的人,已经多次上报,徐绩在越州行结党营私之事。
非但大量安插他的亲信之人为官,排挤其他官员,甚至手段极为恶劣。
甚至在暗中和越州那些世家大户勾连密切,这就是有一件越线的事。
这种事徐绩做的出来,和他在豫州的时候和杨玄机暗中有联络,如出一辙。
而做这种事,徐绩在冀州的时候还有所收敛,虽然已有苗头,可他应该是明白宁王在冀州的眼线必然极多,毕竟宁王迹于冀州,所以还不敢明目张胆。
到了越州之后,徐绩就开始放纵起来,越的不加掩饰。
他可能觉得,越州初初平定,宁王还来不及安排那么多眼线。
所以以此来看,每个人的眼界都是有局限性的,徐绩怕是忘了,越州打下来的再容易,也是打下来的。
打之前,宁王会安排多少密谍进入越州,为大军进越州做准备。
这些密谍的身份和数量以及在什么位置,又岂是他能随随便便就全都查明白的?
当你身处黑暗中的时候,你会警觉黑暗中是否有一双双看不到的眼睛在盯着你。
当你身处光明之下,你就觉得四周有什么都被你看的一清二楚,却忘了,那释放光明的太阳,就是盯着你的眼睛。
聊了一会儿政务上的事,高院长就开始安静喝茶了。
他只是负责起个头,剩下的话,就该轮到长眉道人上场。
长眉道人想着,自己就该先制人,不能让李叱说话。
李叱可是他教出来的弟子
啊,李叱是什么德行他难道还不清楚?
所以长眉道人咳嗽了一声,准备先难。
他刚才坐在那听着李叱和高院长聊天,哪里是在听着,是在为现在做准备。
他猜着,李叱一定会说,你们三个为什么突然跑来了?是不是心中有愧?
所以他打算先质问李叱,为何蜀州已经打下来了,马上就要北上返回冀州,然后去长安城大婚,你怎么不派人通知我们......
“丢丢儿!”
长眉道人看向李叱,情绪已经酝酿起来了。
李叱猛的起身:“师父!你们太过分了,为什么不等着我派人去接你们?!”
长眉道人:“嗯?”
李叱道:“你们三位老人家自己多大岁数了,心里没点数?从大兴城到蜀州,道路难行,舟车劳顿,万一出点什么闪失,那不是逼着我和宁儿后半生都生活在愧疚之中吗?!”
“明明可以等着我派人去接你们,护送你们到冀州等我和宁儿,你们却跑来蜀州,这般不听话,还有没有做长辈的样子!”
长眉:“我错了......”
高院长和老张真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噫!”
两人同时出了鄙夷。
长眉道人楞了一下,心说操蛋。
李叱道:“我还有军务事要处理,你们三位老人家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好好反省!”
说完后往外走,还给了高希宁一个此时不走等待何时的眼神。
高希宁猛的站起来:“李叱!你怎么能这么和三位老人家说话,你是做晚辈的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