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逸敏锐的感知到,在他说出这番话后,跪在地上这群人中,很多人的情绪瞬间生出巨大波动。
但他依旧不为所动,目光清澈且平静,宛若一口古井。
“我不熟悉你们,如果不是那些刚刚接收到的记忆,你们对我而言,就是一群陌生人。”
“你们的那位人皇,对你们有情,无论好坏,他都一力担之。”
“他没对我说过,但我猜,他希望一切恩怨终止与他。”
“可你们终究还是来了。”
“不管出于怎样的心态和目的,你们来到我这里,我都必须要给你们一个答复。”
“所以我一直在等。”
“现在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们,昔日曾心怀鬼胎,算计过那位人皇的,他表示不与你等计较;昔日有功利心,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获取什么的人,他也不再计较,甚至不想提及;最后……”
凌逸看着眼前众人:“是那些一心跟着那位凌人皇,身经百战,且百死不悔的老兵们……”
说到这,凌逸轻轻叹息一声:“抱歉,我不是你们心目中那位人皇,如今也已时过境迁,你们,应该休息了!你们应该被这世界的历史所铭记,但估计你们也不在乎。我只想对你们说,你们都累了,应该休息了。我与那位人皇的理念和道,是不一样的。我不是他,你们没必要跟着我。”
说到这,凌逸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这群人:“我想,我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解释的也够明白,其他的,就需要你们自己慢慢去品味,去消化,但与我无关了。”
随后,凌逸转过身,准备离去。
脸上带着深深疤痕,身穿残破战甲,名为闻琴的女子,忍不住悲声道:“人皇既然还在,为何这漫长岁月,从不现身?莫非我等,连他现身一见的必要都没有吗?”
凌逸回头,看着那女子,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闻琴,在凌人皇的记忆中,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你的伤,是在一场面对异族的大战中,被身边突然暴起的同伴所伤,”凌逸看着她,“然而你却并没有责怪那位同伴,甚至还在为他找理由,认为他是受到异族操控,才会对你出手……后来,那个对你出手的人,被异族直接吞噬……”
凌逸看着有些呆住的闻琴:“即便是那样,你,和那位昔日人皇,依旧没有认为对方其实是个叛徒!那个时候的你们,真是……单纯得让我怀疑,如此漫长的岁月,你们的脑子里除了战斗,还剩下什么?”
闻琴脸上那道深深的疤在跳动,那是一道真正的大道伤,非常可怕,也非常顽固,羁绊她早已晋升无上领域,但却依然难以将其从脸上彻底清除。
否则,再怎么铁血战士,又有哪个女子,愿意脸上顶着这样一道骇人的疤?
凌逸看着闻琴,轻叹一声,道:“所以你们那位人皇,其实早就累了,就让他……好好歇歇吧。”
看似答非所问,可他最后这句话,却是令在场无数人瞬间变了脸色。
那彪悍的战将秦风看着凌逸,眼神中带着一股强烈的不敢置信,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你……什么意思?”
“人皇死了。”凌逸道。
在场这群人中,无数跪在那里的人,下意识抬起头,面色苍白,身上却绽放出无尽的铁血杀气!
虽然没人咆哮着说不可能,但每个人的眼中,都写满了“我不信”这三个字。
凌逸心中也是充满哀伤,道:“咒杀他的人,或许很快就会来到这里,想要干掉我,但那……与你们无关,现在我对你们,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走吧!这世界很大,你们都累了,到处转转吧。除了战场,总有一些风景,是可以吸引到你们,让你们留恋的。”
说完,凌逸直接转身,一步进入了第九星门的护山大阵当中。
这是一段昔日人皇不愿面对,但却不得不面对的记忆。
这记忆中,悲凉远胜过欢欣。
所以温习了一遍这记忆的凌逸,其实也并不好受。
感情丰富的人,读一篇文章,看一部电影,都会忍不住心中酸楚甚至热泪盈眶,更别说读取一段充满悲凉的漫长记忆了……那感觉,跟自己亲身经历几乎没有任何分别!
凌逸走后,一些人站起身,但一些人……依旧跪在那里。
有人无言仰望天穹,有人老泪纵横,有人目光呆滞面无表情,也有人……眸光冰冷,身上散着一股淡淡的冷意。
就像凌逸说的,好也好,坏也好,都是昔日那位凌人皇与他们之间的缘,与他无关。
那位凌人皇既然迟迟不肯将这段记忆交给他,就说明并不希望凌逸替他“清理门户”“报仇雪恨”,那位凌人皇应该更希望尘归尘、土归土,所有一切恩怨,都随着他……一起埋葬在这岁月中。
有些理想化,甚至看上去还有些单纯。
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情与义,又何尝……不是一种道?
一些人开始默默的离去。
凌逸表达得已经够清楚了,好也好,坏也好,那位昔日人皇已经不愿再去计较。
如今的凌逸,更不愿意参与到昔日因果当中。
所以,哪怕是曾经出卖过凌人皇,但只要他们自己愿意放下,这件事……也就算是过去了。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其实是件好事。
就像逃过惩处的犯人。
至于那些曾经怀着名利心的人,凌逸也为他们指了条明路出来——薛光月和曲凤!
如果真想走人皇路,那就去学那两位女士吧!
原本两个参与攻打第九星门的女人,顿悟之后,转身去庇佑天下苍生,直接获取了人皇之力!
还有什么,比这更鼓舞人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