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李家众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一进了家门李守徽就抄起门后的训子棍将儿子打得直在地上翻滚求饶,最后哪怕是皮开肉绽也没有停下。
他夫人哭天抢地的想要护着儿子,但李守徽却丝毫不给原配夫人的面子,直打得自己虎口泛红才停下手来。
“杭州城没女人了吗?”李守徽大声斥责起来,双目赤红就如怒的狮子:“你非要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强占民女,如今可是好了!”
他那儿子早已躺在地上被打得奄奄一息,李守徽见到此状却也是唉声叹气。
可若是光这样也倒罢了,偏偏明日一早还要给那宋北云一个交代。
待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家中众人这样说了之后,他的几个兄弟与子侄纷纷义愤填膺了起来,嘈杂之声充斥于耳。
“都闭嘴!”李守徽愤怒的拍了桌子,大声斥责道:“你们一个两个皆不知那宋北云的厉害是吧?”
“父亲,不过就是区区一个太子少保,即便是皇恩眷顾那又如何?我李家乃是开国功臣,受太祖蒙荫,还怕他一个虚职的少保不成?”
听到这话,李守徽是又好气又好笑,他看了一眼被抬到旁边长椅上躺着的小儿子又看了看满脸愤慨的大儿子,苦笑道:“瑞儿,为父知你心疼弟弟,但此时绝非如此简单。宋北云看似无实职,但却是朝廷变法的护法大臣,手中握有兵权不说,还是朝中四相之一,与丁相、定国公、赵相齐平,如今门下省审议之职便是在他手中,你还说他是个区区少保?”
李家的大儿子一愣,却是没想到这个宋北云居然如此可怕,虽是听闻他一贯跋扈却是不知他居然已经直入中枢了。
“如今你这不争气的弟弟,干出这等败坏门楣的事,让他一个护法大臣给抓了现行。要是往日还好说,你朝中那些叔伯也能袒护一些,可如今就连福王爷都请了辞,要当一个闲散王爷去了,你朝中的叔伯如今也是自身难保。我等本就是勋贵之家,如今这番鞭笞是少不得的。若真的让他将你弟弟带去了京城之中,面见了丁相与官家,李家怎能落个好下场?”
一番话说的极是透彻,宋北云已经明着说自己是个护法大臣了,这护法大臣是什么人人心中都有数。都别说霸凌到他头上去了,就光是他知道这件事,哪怕是对一个再不起眼的小老百姓,他说查办那也是可以查办的。
“那父亲,如今该是如何啊……”
看着大儿子手足无措的样子,李守徽长叹一声却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现在最愁人的就是明早说好要给那宋北云一个交代,而这个交代究竟是什么他才能满意呢?
“听闻这个宋少保贪财好色,父亲咱们要么弄些金银珠宝过去?”
“金银珠宝算个什么东西,若是李家栽在了他手中,他想要什么不可得?”
“那……”大儿子沉默许久,脸上也露出了难色。
而就在一家子人犯难的时候,突然外头送来了一封信,他们接过来一看现却是宋北云写下,信上的内容说看在李家小王爷只是嘴上轻薄和李家满门忠烈的份上,只需那小王爷明日一早去向全城的百姓道歉便可,字数不得少于三千。主要还是那柄扇子的问题,这个问题还是需要李守徽自己去跟官家解释。
看到这样一封信,李家人都被整傻了,突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但这样已经算是护法大臣的网开一面了,而那扇子的事……李守徽认为自己始终躲不过上京请罪这一条路了。
不过也不难想明白,这八成是官家借故要削这些权贵的套路吧,若是自己稍有顽抗,恐怕下次入门的可就是圣旨了。
而此刻巧云却在好奇为什么宋北云开始要搞那么大的阵仗但最后却如此轻轻放下。
于是宋北云就给她解释起来:“这些人本就是大宋的顽疾,我现在是沾染不得的,李守徽的父亲就连福王爷都要叫一声李伯父,我如果太过于咄咄逼人会落下一个赶尽杀绝的名声,到时勋贵反弹也很麻烦。再者说这次本就是意外而不是有备而来,事情还是不要闹得太大为妙。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却是最好的处置方式了,反正明日我们就走了,剩下的事就让官家处置吧。”
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了,有些事他知道该怎样处理才是最好的,气头上给一个狠话,后头稍微松松口,面子里子都挣到了,这就是赚了。可能让十年前的宋北云来看,这并没有那么杀伐决断快意恩仇,但江湖嘛,黑和白之间还有一块灰。
不过这也可以了,至少可以看出这个李家没有明确的对抗态度,而且也并没有不开眼的跟宋北云玩硬的来阴的,那么这样的话就多少给些面子好了。
至于他嘴巴上说的如果那是个百姓人家的女子如何如何,这关键不是百姓家的女子,而且惩罚也不过就只是个途径而不是目的。大义归大义,得失为得失,能做到自己能做的便是完满,他当不得包拯也成不了宋慈,想要靠一个人澄清玉宇又是怎样一种理想主义。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鼻青脸肿的李家小王爷就跪在了杭州城最繁华的地段,手中捧着几张“悔过书”,他爹则手持训子棍站在他的身后,稍有一些迟疑便是一棍下去。
“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