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简直就是天子立起来的一个标杆啊,介于好杀和不好杀之间。
你说他不好杀吧,他远离歌陵,没有都城内那些绝世高手的庇护。
你说他好杀吧,不死一些武岳境的高手,甚至不死个武岳境巅峰的高手,未必能杀的了他。
这样的人,难搞不难搞?
当那些人最终用计策除不掉林叶的话,只能选择刺杀这一条路,也就不得不把他们小心翼翼藏起来的东西暴露了。
明明早早就知道天子善用这样的招式,却还是没能防得住这样一招。
当初的拓跋烈,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拓跋烈在云州,那些人谁敢确定他们就能真的收买拉拢?谁敢确定就能随随便便的把拓跋烈杀了?
可拓跋烈只要在云州,只要北野军十万兵马还是那么善战,那些人就不敢赌天子调动不了他。
这一招,天子是真的用到炉火纯青了。
拓跋烈那时候,可就号称赋神之下第一人。
现在虽不知道林叶到底有多不好杀,可谁又敢确定随随便便调派几个武岳境的过去就能杀了他?
“小古。”
天子回头看向古秀今。
“你派人往云州去一趟,给林叶传旨,让他明年重阳之前到歌陵,不可缺席。”
古秀今问:“是密旨还是明旨?”
天子道:“明旨。”
古秀今俯身:“臣马上就去安排。”
天子看着窗外,眼神依然是那么的自信且淡定。
你们这些怂人,还在一点点的试探,朕都已经告诉你们应该着急了,你们还是不敢把步子迈的大一些......
既然如此,那朕就再逼你们一把,给你们定个时间好了。
明年重阳之日,便是辛言缺继任掌教之时。
到那个时候,天子就会当众说出退位之事,并且要当众说出辛言缺的真正身份。
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个铺垫。
天子的视线看着远处,似乎看到了层峦重叠的山脉,看到了波涛汹涌的大海。
没人理解他,连林叶都理解不了,可天子不在乎他们理解不理解,包裹林叶,包括宁未末。
古秀今当然也听到了天子的意思,天子就是让明年重阳这个日子,尽快被更多人知道。
他也知道,掌教真人让观主去云游天下,也是把明年重阳这个日子让更多人知道。
天子和掌教两个人都在做这个铺垫,那些人的心里,也就真的会沉不住气了。
古秀今想着,圣人刚才说宁大人难,看起来是难,可真难的不是大将军林叶吗?
陛下把大将军他推到风口浪尖上去了,那些人要想重新夺回朝权,大将军就是他们必须除掉的第一人。
那些人当然也会做好准备,只要天子一退位,只要天子真的去云游,他们他们就会拼尽全力的杀了天子。
林叶,则是必须死在天子之前的那个人。
“真难。”
古秀今都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声,还不得不清醒一下,自己只是个内侍,不是做官的,更不是大将军那样做官的。
往云州的旨意很快就派人送了出去,六百里加急。
算算看,到明年重阳已经不足一年时间了,留给大将军准备的时间也没那么多了。
古秀今知道时间不多了,旨意一出去,用不了多久王家的人也知道时间不多了。
但在这之前,王风林已经打算试一试林叶那蛛网到底有多密。
都护府就在半山腰,距离都护府没多远的天水崖也在半山腰。
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事,司座聂无羁几乎不离开天水崖,他比上一任司座艾悠悠还能宅的住,虽然这似乎一点儿都不符合他的性子。
天水崖比都护府的位置稍稍高一些,所以站在天水崖那座凸出的平台上,可以看到都护府里进进出出的人。
聂无羁可不用去看什么大门上的铜钉反光不反光,如果他想知道林叶在不在都护府,站在这瞭望台上盯着看就足够了。
站在这,聂无羁看的不是都护府,看的是下边像是一个包含了无数个小盒子的大盒子。
云州城就是这个大盒子,每一户人家都是一个小盒子。
大玉的天下,是一个更大的盒子,云州是这个更大的盒子里其中一个小盒子。
“林叶是天子立起来的一块牌子,也是一把天子拔出鞘放在桌案上给众人看的刀,天子就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你们想动大玉的江山,那就先把这柄刀掰断了吧。”
他不是自言自语,他身边有人在听。
陆云珈听到这点了点头。
站在陆云珈身边的那个白衣女子,也点了点头。
陆云珈看向聂无羁:“聂师兄,你也是。”
聂无羁苦笑一声。
是啊,自从掌教真人派人来告诉他,让他最迟在明年六月就要去奉玉观,他就知道自己也是一块牌子,也是一把刀了。
林叶是天子立起来的牌子拔出来的刀,他是掌教真人立起来的牌子拔出来的刀。
“我还不如林叶。”
聂无羁道:“因为他们要杀林叶,大概会先拿我来试试他们的刀够不够快,够不够利,也试试我死了之后,林叶够不够快够不够利。”
白衣女子站在那,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淡。
此时此刻,她看向聂无羁说了一句:“我在这。”
拓跋烈算什么赋神之下第一人,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