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婉丽公主就出事了。
皇帝陛下估计认为订婚了,就该把禁足许久的婉丽公主放出来了,不然准驸马余柏林的面子上不好看。
反正按照传统规矩,女子待嫁之时,都会待在家中接受最后的管家训练,绣一点嫁妆,再在成亲双方父母的默许下,小两□□换一些小物件小诗歌,算是为婚前培养一下感情。
一般女子这时候都不会出门,包括皇家更是。
然而,婉丽公主是普通的女子吗?
显然不是。
所以她就立刻就放飞了自我,开始不用桨,各种浪。
而且,这位公主还属于自我感觉十分良好的类型。明明被禁足了这么久,也该知道自己处境了。可她就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啊,她娘是太后啊,皇帝也拿她没办法她想嫁谁就嫁谁连禁足都解除了啊。
对了,她未来的驸马也十分厉害啊。
婉丽公主解除禁足之后,去往各个权贵女眷举办的聚会中各种飞扬跋扈,肆无忌惮,四处耀武扬威,连她亲生姐姐都不放过。
在得知婉柔公主被赐下一处十分漂亮的园子之后,婉丽公主招呼都没打,直接广邀京中女眷去游玩。婉柔公主还是最后接到帖子。
不过婉柔公主和她的封号一样,性子十分温婉柔顺,所以即使被自己妹妹如此侮辱,也忍气吞声,让被婉丽公主邀请后,不得不前来的女眷们进她的园子聚会。
婉丽公主就是甩手掌柜,一切事都由婉柔公主操办好了。被强邀来的京中女眷虽然心中不舒服,但婉柔公主的准备十分周全,让她们的心气顺了不少。
可婉丽公主可不是个安分的,很快就又开始折腾自己看不惯的贵女,婉柔公主便劝了几句。不知道婉丽公主是不是喝多了酒,有些酒气上头,婉柔公主温言相劝,居然让她火冒三丈,抽出鞭子,就要抽到婉柔公主身上。
两人推攘之时,双双调入水中,救起来时,两人都处于昏迷状态。
皇帝陛下大怒,忙令御医诊治,参加了这次聚会的贵女们人心惶惶,心里只后悔明知道婉丽公主这德性,因她公主的面子,不好意思撕破脸,来参加了这次聚会的自己。
所幸两位公主都没有生命危险,很快都醒了过来。皇帝陛下也仁慈,并未迁怒参加聚会的人。
只是经御医诊断之后,因婉丽公主身体本来就不好,又醉酒落水,伤了根子,以后不可能再有身孕。
京中权贵听到之后,全是“呵呵”表情。
这身体不好,大概是因为那个不可说的缘故吧?
真可怜余郎中了。
然而,皇帝陛下也是可怜余郎中的。他便在得知消息之后,主动解除了婉丽公主与余柏林的婚约,并且对余柏林赏下黄金巾帛,进行安抚。
至于婉丽公主,据说她在得知自己无法生育之后,大悲大恸之下,终于醒悟,却为时已晚,于是心灰意冷,遁入空门,剪去一头秀,去皇恩寺长伴佛灯了。
而何太后在爱女遭受如此大挫折之后,悲伤的晕厥过去。被御医救醒之后,何太后便闭门不出,据说也去每日念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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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柔公主抬头看着长寿宫那金字牌匾,抬脚走了进去。
一路上,长寿宫中内侍宫女垂着头,对并未通报就进来的婉柔公主,全当没看见似的。
婉柔公主走入内堂,外界传闻正在念佛的何太后正靠在榻上,面前放着药碗,正满脸戾气的骂骂咧咧。
见到婉柔公主进来,何太后突然暴起,抓住药碗就朝着婉柔公主砸了过去。
婉柔公主轻轻一侧身,便躲了过去。
药碗在婉柔公主身旁碎开,药汁溅了几滴在婉柔公主的裙角处。
没想到病病歪歪的何太后会突然暴起,何太后身边一位宫女一位嬷嬷愣了一下,听见药碗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之后,才被惊醒,两人立刻将还想扔东西的何太后压制住,并且忙不迭的朝着婉柔公主赔罪。
在听到声音之后,立刻就有内侍宫女匆匆前来,把碎瓷片和药汁清扫干净。婉柔公主身边的侍女立刻跪下给婉柔公主擦拭裙角。
“没关系,你们都退下吧。”婉柔公主冷冷道。
清扫的人和婉柔公主带来的侍女都退下了,只有压制住何太后的两人不敢离去,生怕何太后再次伤人。
婉柔公主也不再叫两人离去。她静静的看着何太后满脸狰狞,谩骂她狼心狗肺,不孝不悌,陷害亲妹妹。她心中不但不悲伤,反而越平静。
她本来就没当何太后是她母亲,自然对于这恶毒偏心的母亲就没什么悲伤之感了。
再说了,这次婉丽公主之事,确实有她插手。
婉柔公主等何太后骂累了,才轻言细语道:“当日我被你遗弃,侮辱,折磨时,曾想过一把刀捅死你,再自杀,咱们同归于尽好了。”
“可我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父母,他们疼爱我,在乎我,教导我成为好人。”
“虽然我继承自你恶毒的血脉,但是为了他们,我愿意伪装成一个好人,伪装成他们希望的,温柔又善良的样子。”
“所以即使,我恨你们,恨得想杀了你们,但我要听他们的话,不能做一个恶毒的人。所以我向陛下求情,让他留下婉丽一条命,也……”
婉柔公主轻笑道:“留你一条命。”
看着婉柔公主温柔的笑容,何太后如同感觉到一条毒蛇盯着她,让她浑身上下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冷战。
“不是哀家……哀家没有对先太子动手!他是自己死的!”何太后尖叫道,“你恨我让何家老二娶你?可他不也没做过什么吗!何家势大,你进了何家,还有什么不满!”
婉柔公主继续轻声笑道:“何成琥之事,我并不在乎。驸马是谁,我都能过得不错。前些年,就算你那么护着你侄儿,我可曾吃过一星半点的亏?”
何太后立刻哑然。
婉柔公主又笑道:“还有,请太后慎言,那是穆宗皇帝,不是什么先太子。父皇的确是因病去世,这件事我知道,陛下也知道,不然你以为你和何家还能安然无恙吗?只是陛下仁慈,你和何家未曾谋逆,他便放过你们。可母后吃了那么多的苦,我是不依的。”
“我才是你的母后!”何太后尖叫道。
婉柔公主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皇祖父当年已经同意。虽然兄弟之女记在兄长名下不符合礼仪,但在父皇登基之后,我便会记在母后明显,成为父皇母后名正言顺的长女。现在陛下已经追封父皇,按照皇祖父谕旨,我便已是父皇母后的女儿了。只是因为你,我不甘心,所以我让陛下暂时不要下旨。”
“我本想好好报一下你逼死母后之仇。可陛下说,父皇母后想让我当一个好女人,不怨我手上沾上亲人的鲜血。”婉柔公主遗憾道,“那便只能罢了。我还向陛下求情了呢,一定要好好对待你和妹妹,切不可少衣少食。”
婉柔公主温婉笑道:“所以,太后啊,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活得长长久久的。这样,妹妹在你的庇佑下,才能在佛灯前过得好好的。不然以她奢侈娇纵的性子,怎么能吃得了清修的哭。您说对吧?”
说罢,婉柔公主再不看何太后,转身离去。
在离去之时,婉柔公主脸上带着十分明媚的笑容,连额角的红色胎记也似乎更严厉几分,如同一朵带刺的红玫瑰一般。
婉柔公主走出长寿宫之时,何太后并无声音传来,似乎沉默着,再不知说什么,或者终于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她不知好歹,悍然插手前朝臣子婚姻,已经触及了皇帝陛下底线。皇帝陛下不再给她作为太后的自由和尊严。她不会缺衣少食,太后的待遇,一应俱全,不会有任何克扣。
但从此以后,她不得离开长寿宫,连身边熟悉的内侍宫女嬷嬷,一个不剩的都打走了。
可她不能去死。正如婉柔所说,她得活着,活着才能庇佑她唯一的女儿。
婉柔已经不是她的女儿。或者,从一开始,婉柔就不是她的女儿。
是她主动抛弃了婉柔这个女儿。
婉柔公主踏出长寿宫之时,封蔚正等在门口,抬头看着反射着阳光的牌匾,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还是在单纯呆。
“大姐。”听见婉柔公主身上的环佩声之后,封蔚低下头,道,“哥说这件事累着你们,咱们一起去郊外庄子散散心吧。直接去,需要什么东西让他们去公主府取。哥和嫂子已经提前去了,让我等你。”
“陛下和娘娘怎么如此心急?”婉柔公主眼波中带着十分的温柔,声音也温婉的如同清风一般,“居然把澈之你一个人丢下了。”
封蔚没好气道:“我哥和嫂子向来都这样。大姐快走快走,听说今天是吃烧烤,要是去晚了,哥和嫂子可不会客气,说不定先吃了。”
婉柔公主笑着摇摇头,提起裙角,跟在封蔚身后,快步走上小轿,随着封蔚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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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柔公主和封蔚坐着小轿到了宫门之后,立刻换乘马车,直接去了郊外皇庄。
那皇庄种了大片的玉米田、红薯田等新作物。皇庄的玉米已经长出了嫩玉米,但要成熟还得等一段时间。
不过嫩玉米已经很好吃了,嘴馋的封蔚便吵着要来吃嫩玉米。
新作物已经开始推广,皇帝陛下也终于大方了一次,带着弟弟去了皇庄,嫩玉米敞开肚子吃。
因有温泉庄子附近的大棚提早播种,红薯和土豆也已经可以吃了。
婉柔公主听着封蔚口若悬河,不断说着那玉米红薯和土豆有多美味,并不打断他,说自己也有分得种子,早就吃过了。
到了皇庄之后,婉柔公主看着穿得十分简朴的帝后二人,简单的打过招呼之后,便去留给自己的房间,换下一身珠翠长裙,换上舒适简单、便于行动的衣裙,头上也只留下一根珠花金簪。
婉柔公主走到举行烧烤的场地,很自然的接过成皇后手中一把红薯干,两姑嫂肩并肩的坐在一起,一边吃红薯干,一边对着正和两个儿子玩老鹰做小鸡的皇帝陛下指指笑笑。
而老母鸡是一脸“我觉得很丢脸,有点相死”表情的余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