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祎脸上已毫无笑意,只是说道:“我的看法主张,已经说过了。”
姜维心里憋着一口气,无奈叹道:“大将军为何一定要阻拦汉军进取,有什么好处?”
费祎正色道:“你我皆是带兵之人,还不知用兵是什么样子?当然是能让士卒少流一些血,能让百姓多过几天安稳日子。”
姜维长叹一声,拱手道:“罢了罢了,君是大将军,我争论不过。”
两人虽仍揖拜道别,没忘了礼节,却是不欢而散。
姜维与郭循向大殿台基走去,没一会姜维又回头看了一眼费祎的背影。一时间,他只觉费祎不适合带兵,简直是妇人之仁!也几乎忘记了诸葛丞相的遗志,枉费当初诸葛丞相对他的多般信任重视。
打仗当然会死人,但大业不都是万千枯骨铺成吗?大丈夫处事,使命重于泰山,哪怕使命意味着无数人的牺牲!
刚才两人谈及了诸葛丞相,姜维的脑海里、此时仿佛又浮现出丞相的脸庞。他谆谆教诲大义道理的声音,他北望中原的眼神,殷切、失落,大志未成,都仿佛近在姜维的眼前。
姜维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没有任何人能动摇他的志向、更无人能改变他的决心,他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这时两人一道进了宫室。皇帝已不在大殿上,退至了后堂,不过仍然召见了姜维等人。
宦官掀开珠帘,两人入内,随即行稽大礼。郭循也叩拜于地,口称“陛下”,并说了一段道贺之词。
郭循既向汉国皇帝行大礼,并称陛下,那便是归顺大汉的意思了。吴国人、魏国人不一样,吴国人是可以称汉国皇帝为陛下的,因为两国之间相互承认;但魏国人若承认汉国皇帝,那立场就是天下正统在汉国、曹魏则是国贼。
世事就是如此,不同的人之间说不清对错,只看自己站在哪里。
如姜维所言,皇帝十分大方,当即下诏,要封郭循为左将军。外人初来乍到便得到这样的名号,地位是给足了的,不过不会那么快掌实权而已。
郭循十分激动,便要近前拜谢。
姜维也没多想,但忽然直觉有点不太对劲,遂一把拽住了郭循的宽袖,小声道:“就在这里谢恩。”
郭循这才转头看了姜维一眼,点头之后,再次跪伏于地,拜道:“臣谢陛下盛恩。”
上位说了一句什么话,宦官转述道:“郭孝先归心大汉,朕心甚慰。”宦官说罢向姜维示意。
姜维躬身道:“臣等请退。”遂带着郭循先向后退,背部接触到珠帘时,他才转身掀开珠帘、直起腰离开宫室。
两人回到先前的那处铺砖广场上,姜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郭循的宽袖,又时不时观察他的袍服。
如同司马师到汉中投靠时一样的待遇,郭循虽不是主动来投,姜维亦在成都是给郭循安排了一座宅子居住;今天两人进宫,因为郭循是跟着姜维来的,便没有人搜身。姜维一时间便琢磨,难道郭循在衣服里藏了什么东西?
默默地步行一段路,姜维却没多说什么。他开口说话,问了不相干的事:“以前司马仲达常在西线带兵,孝先见过他吗?”
郭循答道:“在一次宴席上见过,但未能结交。”
姜维道:“司马仲达长子、子元此时也在成都,我为你们引荐一下。”
郭循拜道:“仆幸甚。”
出了皇宫,姜维称还有别的事,便与郭循告辞,让郭循自己乘车回住处。
最近陆续有人投奔汉国。没过两天,北边的阴平郡忽然来报,曹魏凉州刺史夏侯霸来投。将士正将其送往成都。
一般投降汉国的人就止于县令、郡守也极少,这回曹魏的刺史也主动来了!而像司马师那种做过领军将军的人,毕竟是在内战中的战败方、实在走投无路,属于特殊情况。
成都君臣很是重视,皇帝亲自派遣了使者依仗,北上迎接夏侯霸。
夏侯霸的父亲夏侯渊是在与汉国交战中战死的,但战场上死人很正常。夏侯霸在汉国还有个关系,他的堂妹外出时被张飞掠走做了妻子,生下的女儿、便是当今汉国皇帝刘禅的皇后,而且还给皇帝刘禅生下了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