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究竟是何人在大将军面前进谗言,以虚假军情欺骗大将军!关羽只剩十万人?这绝对是假的!依我相持、骚扰观察,关羽十五万精兵怕是始终保持得很好,丝毫没有削弱。
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我军三十万,敌军十五万,充其量只是个‘倍则分之’,而且敌军军械比我们精良,我才坚持相持耗其锐气。
何况,我军因为去年冬天野王被攻破、张辽、文丑将军皆遭关羽各个击破的损失,士气低迷,军中皆传战局已成长平之状。
我改变部署、让士兵们在纵深防御中消耗关羽、打些小胜仗一次次击退关羽,这才把士气渐渐弥补回来,让将士们心中的隐忧渐渐淡忘。为今之计,只有部队的士气重新提振起来,才有机会提出击,否则就是怠军误国!”
许攸冷笑:“你也说了,兵法五则攻之,你现在是关羽三倍,已经超过倍则分之,介于两者之间,攻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你也说了军心士气不足,但你做了些什么?军中传言如今是长平之状,你就默许这种怠慢军心的谣言乱传?为帅者难道不该果断把乱嚼舌头的以慢君之罪斩么!
我若是为监军,自当杀伐果决,然后引导将士,在军中大肆宣扬、如今乃是巨鹿之势,楚赵同心则破秦必矣!整改趁两淮曹操孙权与李素死战,于河北击破关羽!
我最后好言相劝几句:实话告诉你,大将军已经想到你有可能抗命了,别逼我把秘令拿出来。”
袁绍不是皇帝,所以没法拿旨,只能是令。以大将军身份的叫钧令,以渤海郡公身份的叫教令。
沮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是大将军的钧令,而且大将军是在不明情况、被人谗言所骗的情况下误下此令。我此刻还是大军监军,我命令各军不得轻动、谨守各营,不得出击。如果关羽敢趁机来袭,那就果断击退!
我自会快马回一趟邺城,亲自向大将军揭穿那些虚假军情和地方散布的阴谋!此事定然是关羽久攻不破,让诸葛亮设计效法间赵王换廉颇故事,大将军怎会看不出来!”
许攸往后退了一步,他身边立刻几个袁绍身边的亲卫执戟士上前保护,许攸从袖子里掏出密令:
“还在想着拿长平故事吓主公呢?其心可诛!那就别怪我了,众将听令,大将军有令,即日起褫夺沮授监军之权,由许攸暂代,督领各军反攻野王!”
怀县是河内郡治,而河内城里的守军是麹义带领的。其他重将张辽在上党、文丑在山阳,张郃高览也各布黄河北岸,诸处要津。
许攸一声令下后,本以为可以直接褫夺沮授军权,但却现麹义有所犹豫,显然是沮授坐镇怀县这半年来,麹义每天在他帐下做事,被其公允魄力所感召,觉得应该给点申辩机会。
另一方面,也是麹义这人自己的傲气起来了,他历史上被袁绍杀时的罪名,就是“居功自傲,轻慢袁绍”。可见麹义这人对于真有本事的人不得申诉、被猪队友坑甚至是谗言陷害,很是不能接受。
他觉得沮授如果没机会解释,那岂不是河内这边执行防守任务的众将,过去半年的努力都成了瞎忙活、没人为他们的苦劳出头了?
不过,许攸有袁绍的密令,麹义也不敢直接反抗,他还试图最后当一下和事佬:“许公,沮监军只是想要向大将军申诉,你们手头这道密令,确实不是在沮监军知情的情况下做出的,谁不知……
总之该给人开口的机会。不如再等四天,我亲自选快马护送、去邺城往返,沮监军进言后大将军依然如此决断,我定然执行。”
麹义刚才连“谁不知主公耳根子软,谁在他身边逮到最后一个言的机会,谁的意见被采纳的机会就很大,所以该给沮监军开口的机会”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幸好麹义基本情商也还是有的,知道这么说太大逆不道了,才话到嘴边硬生生收住。
“麹义,你敢……你莫非要”许攸气极反笑,好悬才强行忍住,心中暗忖:麹义果有反心,倒是我疏忽了,居然还觉得他不足为虑,只要担心一个沮授就好。幸好我没嘴快喊破,否则怕是他此刻就要杀我灭口。
想明白之后,许攸内心也是微微冷汗,假装不猜忌麹义,而是卖他个面子:“好,念在前将军也是朝廷柱石,宿将老臣,我信你一次,让沮令君有开口劝谏的机会,我先等着!”
一场剑拔弩张,总算是暂时按了下去。不过许攸当然不会给沮授单方面开口的机会,所以沮授回程的时候,他选择了亲自带人盯着一起回去。
另一方面,他也在离开怀县之后,就假借袁绍调令,立刻把张郃文丑等人招到怀县集结,让他们接管怀县的一部分城防,同时也是以“集结兵力,准备主动出击”为借口。
几天后麹义再想强保沮授抗命的话,那就直接连麹义一起拿下。
不过,许攸的这番准备,最后倒是没有用上。
因为沮授回了邺城之后,许攸抢先一步先买通袁绍身边心腹从人,跟袁绍说了沮授的无礼之状,挑唆说“沮授以为主公有眼无珠,说主公被小人蒙蔽,连这么粗浅的反间计和示弱诱敌之计都看不穿”。
袁绍这人多要面子?所以哪怕沮授最后有了当面劝谏的机会,还是被恼怒而预设立场的袁绍一顿痛骂,直接解除了监军职务扣在邺城。
许攸这才二次上路,再到怀县,成功掌握了监军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