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户,也是要种地的!
只不过盐场附近的土地,多少都会带有盐碱化问题。
他们种地收成不高,这是一件坏事,同时又是件好事。大地主看不上这里,土地兼并不严重,因此灶户当中又存在许多自耕农。
当盐军投降之后,大同官吏就蜂拥而去,按就近原则给他们分田。
盐碱地全部属于下下田,一个人就能分二十亩,耕种时纯粹靠广种薄收。
此处长达一年的战乱,让各县人口减少,土地倒不是非常紧张。
实在是分不到土地,就往更北方迁徙。
越往北边,人烟越稀少!
那些灶户今后半耕半工,在盐厂打工属于补贴家用。实在不想煮盐,种地又不够吃,那就去县城闯荡呗,或者干脆随船出海。
上海已经开埠,由于南方普遍分田,海商招募水手的工资很高。
特别长江三角洲的沙民,即便家里分到田产,也愿意应征做海军,或者是应聘做水手。
那些沙民,一个比一个不怕死,比广州的渔民还凶悍。
长江入海口,江水冲出大大小小的沙洲。比如崇明岛,现在就是三片沙洲,部分地区已经被开垦为农田。
一些百姓前往沙洲开垦种地,盐碱化非常严重,他们种地的收成不高,而且还要冒着巨大风险。他们抱团抗击官府,抱团阻止大户抢夺熟地,而且随时可以转职为水匪。
这些人,便是沙民!
赵瀚新建的上海海军部队,便以长江沙民为主,超过八成都有水匪前科。
反正灶户分田,又编为民籍,获得人身自由,就不会受到盐厂太大的约束。
盐厂地皮租期三十年,也是长期商议的结果。
租期太短的话,盐厂主只会选择赚快钱,疯狂盘剥煮盐工人,更不会去想着改进制盐工艺。而且每次更换租赁牌照,都会引来疯抢,反而要加剧腐败。
三十年牌照,只是政府掌握的利剑,大部分盐厂到期都能续租。
食盐的生产、运输和销售,三方面是完全分开的,商人自己会建立相关生态。
山陕商帮这次损失惨重,一张特许牌照都没拿到,几乎就此退出盐商舞台。谁让他们不提前投靠赵瀚?
费如鹤的战略目标是占领淮安,然后跟张铁牛一起围攻盐军。
既然盐军投降,那就更改作战目标。
张铁牛的军队,散出去剿匪,许多小股盐军还在抵抗。
费如鹤则渡过淮河,把整个淮安府一起拿下,相当于攻占整个苏北靠海的地区。
淮安府城根本不用打,这里是徐颖的大本营!
倒是李正、萧宗显那一路,遇到比较激烈的抵抗。
……
“这厮是疯了吧?竟然不愿投降。”李正颇为惊讶。
萧宗显笑道:“别人坐拥二十万大军,咱们正兵只有7500,民夫也不足万人,自然是不肯轻易投降的。”
他们说的是顾宗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大运河沿岸的漕军、漕民起义,各路义军都被剿灭,唯独顾宗叡不断壮大。并且还在山东有地盘,盘踞于徐州、兖州两地,跟左良玉打得有来有回。
这厮拥兵二十万,号称八十万,坚决不肯投降大同军。
倒是看守凤阳皇陵的官兵,足足好几千人,见到大同军立即就降了。
“大帅,赵贼的兵杀来了!”
“不要怕,随我出战!”
顾宗叡不但敢抗击大同军,而且城池都不守,直接带着十多万人杀出。
这些造反部队,人人头裹红巾。
其中有一支数千人的部队,打扮得花里胡哨。军中有不少修士,非佛非道,似佛似道,手里拿着法器装神弄鬼。
李正身边的宣教官郑磐,举着千里镜惊呼:“这些都是白莲教徒!”
徐颖的消息明显滞后了,山东漕军已经与白莲教合流。徐颖知道兖州有白莲教,但不清楚漕军领,居然也入教并成为白莲教领。
而且,还是两股白莲教分支进行合流,将无为教和闻香教的教义进行整合。
贼顾宗叡自称“中兴福烈帝”转世,这原本是徐鸿儒的称号。徐鸿儒在山东有两百多万信徒,天启二年造反失败,其部众一直到崇祯年间还在造反。
另一名贼董詹荣,自称“阳皇极佛”降世。
这二人合作,顾宗叡为主,董詹荣为辅,吸纳了大量无为教、闻香教的信徒。
他们麾下的贼,又有十二天、十二佛、十二星,一共三十六路领。
本来还有个“混元祖师”转世,由于想要夺权,前段时间被送回天庭享福去了。
中兴福烈帝顾宗叡,阳皇极佛董詹荣,各自坐着三十二抬大轿,统领将近二十万大军出。
他们的轿辇前后,有女子一路抛洒花瓣,又有僧侣敲锣念咒,还扛着大大小小数十面旗帜。
至于白莲教士兵,则多数穿得破破烂烂,长枪、腰刀、锄头、棍棒、梭镖、扁担……什么样的武器都有。
“止步!”
“落轿!”
两人的大轿是停止了,身边几千人混乱停下,更远的十多万人还在行军。
折腾好半天,两翼大军走出一里地,这将近二十万人的部队,终于全部停止下来。
混在军中的神棍们,开始念咒语跳大神,似在赐予士卒刀枪不入的本事,又是在说战死就能进入极乐世界。
李正用千里镜看得直乐:“我还没跟教兵打过仗,应该让费将军过来。”
费如鹤打过密密教徒……
萧宗显说道:“让炮兵准备,对准那两座大轿开炮。”
三十二抬大轿,想不引人注意都难,混在十多二十万人里照样那么明显。
“起轿!”
两座大轿再度被抬起,铺天盖地的白莲教徒,请神之后士气变得更加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