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也愣了一瞬,目光中有难以置信,也有惊喜,但随即就露出个笑来,温声道:“你的身体可大好了?”
傅瑶还没缓过神来,就又被他这笑给晃了下。
哪怕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未曾主动想过谢迟,但真等到一见面,记忆却还是会霎时纷涌而来。傅瑶对谢迟太熟悉了,清楚地记得他所有模样,高兴的不高兴的,烦躁的不耐烦的……
但就算是他心情愉悦的时候,也很少会是这个模样。
不再是那种漫不经心的轻笑,而是要更为真切一些,眉眼间皆是笑意,非要说的话,倒更像是早些年的模样。
旁人兴许分辨不出,可傅瑶对他何其了解,只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差别。
“我……”傅瑶结巴了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点了点头。
她随后又注意到,谢迟的打扮也与先前有些许不同。
谢迟天生一副好相貌,穿什么都很好看,他本人也从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压根不会在这上面费心神。傅瑶嫁过去之后,渐渐熟悉起来,便开始试着去管他的衣物,但若要他自己来挑的话,却还是以暗色为主。
可今日他穿的却是淡色的锦衣,其上绣着精致的翠竹,墨以青玉冠束起。
乍一看,倒并不像先前那个位高权重的太傅,而更像是相貌出众气质出尘的世家公子。
傅瑶虽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变化,但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而后方才侧身让开,垂眼看向一旁。
谢迟原本的确是要离开的,见着傅瑶之后立时句改了主意,但他并没急着提旧事,而是将早就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前些日子,我看了你的话本。”
傅瑶抬头看了眼,欲言又止,最后小声道:“随你。”
她并没要与谢迟就此探讨的意思,也不怎么在乎他究竟看没看出那话本的深意,又或是怎么想的。
傅瑶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若是谢迟不依不饶地说下去,自己就不要问什么生意的事了,直接回家去。
好在谢迟并没像先前那般步步紧逼,非要她回去不可,只是笑道:“那个故事你还未写完,伸冤伸到一半,将人搁在那里怕是不太好吧?我让人将那些旧稿给你送回去,你若是得了空,将它写完可好?”
“不必了,”傅瑶摇了摇头,“我近来并不想写。”
谢迟沉默了一瞬,面色未改,自顾自地笑道:“那真是可惜了。”
“我还有旁的事情,就先回去了,”谢迟看出傅瑶的心思来,抢在她之前说出这话,将人给安抚下来,“你慢慢看。”
说完,他果真没有再多留,离开了这书铺。
傅瑶忍不住看了眼,等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方才回过头来,对上了姜从宁若有所思的目光。
“谢太傅看起来好像与从前不大一样。”姜从宁陪她走过正堂,往后院去,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是。”
傅瑶简短地应了声,便不肯再多议论,姜从宁也立时知情识趣地闭了嘴。
管这铺子的是对夫妇,皆是谢家的仆从,当初被傅瑶看中挑了过来当掌柜。
旁的客人大都不认得谢迟,就算是见着,也只当他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可掌柜却是再清楚不过的,最初他过来的时候,夫妇二人皆是战战兢兢的,次数多了之后方才能稍稍淡定些了。
茹娘也知道自家主子吵架争执,在傅瑶面前试着提了句太傅,见她皱眉便没再多说,尽职尽责地只回了生意的事。
“将近来新的话本拿给我带上。”傅瑶说道,“生意之事你们按部就班地来就好,我并没什么要求。”
她并没久留,拿了几册新话本之后,就与姜从宁分别,各自回家去了。
只是这些话本还没来得及挨个细看,傅瑶便被母亲给叫了去。
“转眼也要会试了,过几日我想往慈济寺去,给你二哥上个香,”颜氏笑道,“你随我一起去如何?”
傅瑶在家中闷了许久,不会客不见人,过得连日子都不怎么记了,听颜氏提起,才猛地想起竟到了会试的时候。
“自然是要去的。”傅瑶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懊恼道,“这样的大事,我竟然都给忘了,实在是对不住二哥。”
等回了自己院中后,傅瑶信手将话本放在书架上,让银翘寻了笔墨来,准备这几日好好地抄经书,届时往慈济寺上香的时候也好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