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翘听得云里雾里,挠了挠头:“我是一听这些就头大的。”
“我从前也不懂,毕竟没怎么关心过,”傅瑶大略扫了眼那信,放到一旁,倒了杯热茶来,“可这两个月替他整理手稿,倒是多少明白了些路数。”
早前傅瑶曾经试着同谢迟提过,问他要不要将这几年来在北境的战事心得写下来?谢迟只说可以一试,她便没再多问过。
这次分别之后,谢迟除了会让人送家书和礼物过来,还会顺道让人将自己的手稿捎过来,请傅瑶代为整理。
傅瑶对这种事驾轻就熟,看得多了,连带着对北狄都更为了解了些。
她并没猜错,谢迟除夕的确是赶不及回来的。
在这信上,谢迟寥寥几句讲了现状,又稍显歉疚地提了自己不能陪她过年节的事情,承诺会尽快扫清障碍。
傅瑶在早就写好的回信上添了几句,言说自己一切都好,让他不必担忧,只管按部就班地来就是。而后连带着自己亲手做的糕点,让人给谢迟带了回去。
这还是她头一回在北境过年,风俗习惯也有南边不同。
有虞寄柳这么个爱折腾的人在,一大早就开始准备各种花样,倒也不会显得寂寥。
除夕傍晚,众人都聚在傅瑶家中包饺子,等到饺子都开始下锅,外间却传来敲门声。兴安去开门看了眼,领了位谢迟身边的亲兵进来。
傅瑶一眼就认出庆生来,招呼他留下来一道吃饭。
庆生却有些拘谨,将带来的信给了傅瑶,开口道:“边关战事很顺利,将军说他也一切安好,让您不必担忧,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见您。”
傅瑶愣了下,总觉着这话似是哪里不对,下意识地问了句:“他没出什么事吧?”
庆生立时摇了摇头:“自然没有。”
傅瑶盯着看了会儿,见他愈局促起来,无奈道:“别紧张,我就是随口一问。饺子要出锅了,留下来吃个饭喝完热汤,明日再回吧。”
“将军也是这么说的,”庆生笑得有些腼腆,“他说大过年的跑这一趟,夫人你一定会留我,让我不必推辞。”
傅瑶抿唇笑了声,也没去纠正他话中的那个“夫人”的称呼。
北境的冬日天总是黑得格外早些,屋中四处都点了蜡烛,灯火通明的。
众人也不分什么主仆,聚在一处吃了个年夜饭,最后是傅瑶从饺子中吃出那枚铜钱来,虽硌着了牙,但却笑得心满意足。
傅瑶一直有守岁的习惯,寄柳银翘几人在里间玩牌,她则到外间来,向庆生问起谢迟这些年的事情来。
“将军刚到北境来的时候,大家都很担心,毕竟他那时的名声不大好,刚开始还输了两场败仗……”庆生认真地回忆着当年的旧事,“可将军并不像传闻中的那般傲慢,听得进去意见,也会随之调整。没多久适应之后,就领着大家伙大胜了一场,狠狠地挫了北狄的锐气。”
“北境是凭实力说话的地方,渐渐地,哪怕先前质疑的人对将军也都是心悦诚服。更何况他还大方得很,有什么好东西会让大家伙分了,不会独揽战功,也会赏识提拔下属。”庆生笑道,“所以就算是偶尔被他嫌弃几句,我们还是很敬佩。”
“将军一向嘴上不饶人,对于犯了错的,也从不会手软。但只要做好分内之事,不亏心,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他显然是对谢迟十分仰慕,说起来滔滔不绝的,各种明里暗里地夸赞。
傅瑶听得倒很是满足,时不时地点头应和。
“将军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这些年来孤身一人,”庆生稍稍犹豫了片刻,小声道,“所以夫人,你可一定要对他好啊,不要再让他一个人了。”
傅瑶怔了下,有些意外,又有些哭笑不得。
她不知道这位小将士究竟知道多少,但听着这话劲儿,依稀是有些给谢迟抱不平的……仿佛她是个“负心女”似的。
但她与谢迟之间的事情太过复杂,也不便多说,所以思来想去,傅瑶也只好轻咳了声:“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