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商队入了黑缘城。
羌亚的地理位置优越,决定了它本身就是个重商贸的国家,所以商人在国中地位很高,宋家商队入城,又有宋辉在,黑缘城的富商哈云客亲自来接。
“老朋友!”他会不少汉语。
宋辉虽未见过他,但在商言商,这些礼仪是周全的。
哈云客果真设了晚宴替他们洗尘。
宋辉亦邀请了冯平一道,冯平自是推辞不了的,但他身边会带一人,冯平问道,“晚些,三爷可要一同?”
他不知他来羌亚是办何事的,但这类场合不见得他会喜欢,冯平却还是要问一声。
柏炎道,“冯叔,帮忙打听下苏夫人可会去?”
冯平微楞,其实这些时候他也差不多隐约有些察觉,他对宋辉一处的苏夫人有莫名关切。
稍许,冯平折回,“苏夫人要去。”
柏炎眼中似是有些恼意,遂淡声道,“冯叔,我与你同去。”
冯平应好。
到了黑缘城,便安稳了,没有流寇会到黑缘城掠夺,从北舆出走了月余,今晚终是在此处可以放松喝上几杯,整个商队都很惬意。
柏炎临行,见是白巧在照顾几个孩子,周遭有暗卫在,他放心。
等到哈云客府上,听说他们也是燕韩来的商人,旁的商人都上前招呼,看是否有声音可做,冯平一一应对,都好些时候了,才入了正席。
席间已是歌舞升平,弹着羌亚特有的曲调,唱着羌亚热情的歌曲,有不少羌亚人一道在厅中载歌载舞,场景很是欢乐。
自然更多的人是在厅中饮酒。
羌亚出美人,大多身边都有美人作陪。
柏炎跟在冯平身后,看不远处,离哈云客较近的主位一侧,正是宋辉,两人饮酒。羌亚的座位都是小榻,哈云客曲腿坐着,宋辉入乡随俗。而宋辉身后的小榻上则放了一层帷帐,帷帐中有婢女在奉酒,柏炎隐约见是苏锦。
这样的场合,分明是逢场作戏,寻.欢作乐之处,宋辉邀了,她便来,柏炎心中有些火气,只是这火气片刻消磨殆去,他想起柏苏说他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稍许,哈云客拍手,厅中来了美人,众人都跟着起哄,那羌亚美人到了宋辉跟前,给宋辉斟酒,要亲自喂宋辉,隔得远,柏炎也清楚宋辉口中是托辞,只是似是推脱不过,才伸手从身后的帷帐中扶了一道身影出来,似是在同旁人说,有女伴相陪。
她带着面纱,面容看不清楚。
但她本就生得好看,又在一众长相相似的羌亚女子中显得尤为不同,倒是叫人多看几分,意犹未尽。
也不知宋辉说了什么,哈云客哈哈笑了几声,终是没有再为难,宋辉端起酒杯送到苏锦唇边,她听话得一口饮尽。
柏炎眸间的妒忌,似是在这一刻到了顶峰。
他想上去撕了宋辉,却脚下踟蹰。
心中忽然冰冷得想,她若不愿意,宋辉也逼不得她……
冰冷目光中,宋辉又喂了她一杯。
他目光若深渊冰窖。
在深渊冰窖中,见她喝完第二杯。
耳边是周遭轻快的音乐声,和饮酒说话声,柏炎忽觉有些透不过气来,分明是他自己要跟来看的,他朝冯平道,“我去透口气。”
冯平不知何故,只愣愣点头。
厅中,宋辉轻声道,“喝了这杯,让乌娜苏送你回去,这里无事了,多谢了,苏锦。”
苏锦美目轻含,既而饮了这杯。
柏炎只看他同她说话,她美目笑笑,柏炎恼火出了厅中。
五月底,黑缘城中夜色似是冰凉。
柏炎想起方才厅中幕幕,只觉灼心,到出了厅中,似是火气消了些,却又莫名不安,怕她再饮多,会出事……
他想起早前年关时,她在酒意作祟下的热情和主动,亦想起当时水汽袅袅,他在水汽中同她亲吻,她眸间微醺,仿佛每一个笑意都撩拨起他的心弦。他与她相拥,两人欢.好到极致,他眸间亦不复清明,小阿锦,哥哥想日日都灌你酒……
想起方才幕幕,柏炎心底似醋意打翻,又杂着潜滋暗长的嫉妒和恼意,他不能留她一人在厅中,除非他死了……
乌娜苏扶苏锦出了厅中,“夫人喝了多少?”
苏锦轻声,“四五杯?”
乌娜苏知晓她惯来不饮酒,今日饮得又是夜光杯配葡萄酒,早前无事,怕是会越来越上头,“我先扶夫人回去。”
苏锦余光瞥到不远处的身影,许是酒意作用下,她朝乌娜苏道,“我早前的镯子似是落厅中了。”
乌娜苏知晓她一丢东西就心慌,赶紧道,“夫人你就在这里,哪里都别去,我马上回来。”
她颔。
此处是苑中的花苑处,方才为了离开不显眼特意走得此处,没有太多人会来。
她眸间淡淡,想寻一处坐下,脚下似是绊了块石头。
他伸手扶她,不是扶,是揽紧她,他的双臂有力,掌心处的薄茧摩挲她腰间轻颤。
她微醺,眸间似是都缀了醉意,轻轻袅袅看他。
他声音似是冰冷里藏着火焰,“夫人喝多了。”
此处的灯火晦暗不明,他正好背着光,她只能看见他喉间微微耸了耸,看她的眼神不似早前沉稳,她知晓他今日在,亦知他今晚看到。
她抬眸看他,酒意下,声音些许酥软,“冯三么?”
只是话音未落,他俯身吻上她,“是,夫人……”
那沾染了思念,爱慕,恼意,嫉妒混杂在一处亲吻,带着厚重的男子气息,他将她抵在墙角。在晦暗不明的灯火下,越渐浓郁,似是要将她揉碎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