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申坐在米铺的门口,把碗放在脚下,看着面前来往的行人,他的衣服太单薄,脚上都是冻疮。只能缩起来。
他呆呆的看着,到了中午的时候,对面的馒头摊位也收摊了,这一次没有人给他馒头。今天天气冷了不少,馒头摊的摊主有个小女儿,已经穿上了红棉袄。春申看着她,她也看着春申。
天气越来越冷,天阴了下来。
他把小手缩进衣袖里,蜷缩成一个球。恍惚中,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个人影坐了下来。
他揉了揉眼睛,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裸着上半身,皮肤特别白的大汉,坐在了他的边上。
大汉似乎完全不怕冷一样,在冷风里吸了几口气,他低头看了看春申,慢慢说道:“牙子,我上次在你们船上耍的时候,忘记了个东西,我的旗呢?”
春申身体起抖来,他一下认了出来,这个人就是杀了他全家的炮头。
“找到你好不容易,我也是听码头的人说,还有一个小的,幸亏了,我们家当家说,免捐旗一面是一面,既然人都没了,旗得拿回来,牙子,我去你船上看过了,旗不见了。有人看见你拿走了。”炮头摸了摸春申的头。“乖牙子,把旗还给我,就去见爹和娘,好不好?”
春申浑身打摆子,他呆呆的看着炮头,没有说话。
炮头把他的碗拿了起来,放到他手里,然后想把他抱起来。
春申立即缩起头来,不让他抱,四周的人都停了下来,看炮头拽着春申。
炮头看了看四周,表情有些不耐烦,但他还是没有放手,他蹲了下来,拿出一文钱,放到碗里。“乖牙子,乖啊,跟伯伯去。”
春申僵直在那里,看着一文钱滚到碗里,他盯着看铜钱落平,犹豫了一下,他伸手去抓,一松力气的当口,他就被炮头抱了起来,往江堤走去。
春申趴在炮头的肩膀上,没有挣扎,他看着那条大街逐渐远去,人们看了他们几眼,又重新转头行进。没有人再来理会。
春申仅仅的抓着那一文钱,就像抓着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