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议定,赵桓却又突向赵鼎问道:“听说赵卿在来长安前,还曾遇着一件大事?”
赵鼎微一愕然,然后方才醒悟,向着赵桓答道:“陛下说的可是刘韩相争的事?”
赵桓点头道:“不错,就是此事。朕听说一些,不过其中细节,还要赵卿讲说。”
这件事已经随着赵鼎西来而传遍天下,皇帝知道也不足为奇。只是当着这十余名朝廷亲贵大臣,被皇帝问到这样的光彩事,赵鼎心中委实高兴。
他兴奋的脸上光,声音也稍稍提高,向着赵桓道:“这件事先是因着刘光世的部将王德擅杀韩部士兵,韩世忠闻信大怒,派兵占了建康府府衙。臣听闻此事,立刻奏报了建炎天子,先逮王德,然后下诏斥责韩世忠,再将王德交有司治罪,明正典刑。如此一来,诸将震动,全军悚然,不敢再多生事端。此事解决之后,臣便接到了陛下召见的诏书,建炎天子也无甚话说,臣便立刻上路,赶来长安。”
“哦,原来如此。”
赵桓的神色并没有赵鼎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只是淡然答应一声,然后眉毛紧锁,不再做声。
赵鼎神情尴尬,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突然郁然不乐。
其实赵桓倒没有他想的那么小气,只是自己突然想起一事,一时走神,忘了还在与人说话。
他年轻时看过不少笔记野史,记得赵构是因为扬州事变时匆忙出逃,又匹马过江,冒了风寒,从此阳痿。
而在逃到临安后,因为部下对他很是失望,竟是生了一场军事政变,后来还是在韩世忠和刘光世等人的相助下,出动大军,剿平了叛平。
这一场叛变事件过后,赵构对武将再也不敢放纵,宁愿放弃北方,也不敢让武将做大,这一次兵变也是极重要的原因。
赵桓隐约记得此事,却只是想不起来细节,何时爆,会展到如何的程度,他心里殊无成算。
他也感觉到,自他到来后,这个世界的历史展轨迹,未必会照着以前的方式来进行,很多地方都会改变。
比如眼前的这些大臣,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站在此地。
他低头想了半天,只是不得要领,也只得暂且放下。
座椅旁的炉火噼啪做响,火星四射,薛强急忙上前,一面加上几块木炭,一面轻轻咳了一声。
赵桓一惊,抬头一看,方想起来赵鼎还在等他说话。
因笑道:“适才想着年后的战事,还有物资备办,财赋是不是足用,偏九弟那边还有这些事端,到教朕很不放心,一时想的呆住了,赵卿莫怪。”
赵鼎很是感动,连连躬身,答道:“臣岂敢。”
张浚上前道:“陛下,陕州华州潼关等地,年后必定可以一鼓而下,甚至女真人会不战而走,陛下不必忧心。”
“哦,卿何出此言?”
“背河守城,没有成功的道理。况且女真人擅野战而不擅守城,精锐又调到河东、河北,江准各路,完颜娄室再强,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咱们在富平战后没有拿下关陕门户,不过是因为力战之后,士卒疲惫,并不是拿不下它。”
“虽然如此,仍然不可大意。朕不懂军事,凡调兵遣将,出兵征战一事,张卿需与其余枢密商议,然后由平章军国事决断之后,朕自然应允。”
赵桓在军事上,确实并不通晓。在富平战时,虽然提出建议,奠定胜局,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是什么军事天才。
军事制度,政治经济,法律文教,这些才是他需要过问的。至于具体的战事安排,如何进兵,分路把守,训练士卒,这些向来只交给专职的官员去做,他从不过问。
对张浚的这个回答,前半部分倒是和以前一样,后半部份,委实教这个签书枢密郁闷。
原本大权在手,万事顺心,皇帝来后变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得此时,不但身边有一个怄气的赵鼎,头上还压了一个资格更老,威望更足的李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