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集在长安西门外不远处的金国将领,由五个女真万户,一个汉人万户组成。六个万户,带着四万余兵马,全部由骑兵组成,在用羊皮筏子悄然渡过汹涌的黄河之后,迅速拿下龙口,在三天之内,横扫了宋朝整个河中府,四县一府,落入囊中,五六千守军,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走,全被斩杀。
至干当地的官员,也悉数被俘。
因为害怕走漏消息,使得长安有所戒备,更是担心宋朝皇帝早早逃走,连续做战的金兵并没有休整,在打下河中府后,不过几个时辰后,全军就开始沿着官道飞驰而进,一路上遇着的所有宋人,一概射杀。
在从河中进四天后,金兵前锋遭遇到自长安城前来哨探的小股骑兵。虽然金兵拼命追赶,城中出来的两位将军和麾下骑兵,全是长安城中的禁军精锐,见机不对,立刻边战边逃,在死伤百多人后,迅速甩脱了身后追兵。
如此一来,消息必定走漏,前面的功夫全然白费。而最关键处就在干,如果敌人用精骑护卫皇帝逃走,到时候追之不及,则就算拿下长安,将二十万精锐西军全歼,也并不能算是成功的完成这一次做战计划。
对江南两准、四川关中、荆湖两路,如此山多险峻或是水网密布的地带,金国上层实在没有信心用完全的武力来征服。
而只要再次俘虏宋朝皇帝,赵构已死,宋朝境内再也没有近支宗室可以扶立,军心民心必乱,到时候金国再以天命一说来蛊惑收买人心,对上述各险要的战略要地,用鲸吞蚕食的办法慢慢吞并,则天下大一统的进程,将无人可以阻挡。
这样的计较。还是在初春时,在完颜吴乞买的召集的勃极烈会议中,由完颜宗弼否定了完颜宗峻等人的与宋议和的主张,极力主战,并且提出打下关中,消灭宋朝在关陕六路地武装力量,则宋人只能在江准和荆湖这两个地方与金国争雄,战略回旋的余地进一步缩小。精锐禁军大量被灭,若是能在快速突袭中再次将赵桓俘获在手,则宋朝江山唾手可得。
整个战略,都以完美的布局和精妙的计算进行。
还是在三月初春,整个白山黑水的辽东大地就沸腾起来,下至十六,上至六十,无数懵懵懂懂从来不知征战为何物的女真射手,被从部落里征召出来,换上战袍。拿起自己的弓箭和官府给的刀枪。骑着战马,先汇集到上京,然后到幽燕。千里大地上,无数渔猎地好手摇身一变,转而成为精悍的战士。
在前辈们抢掠的实绩面前,在完颜部女真今天的风光面前,这些原本淳朴善良,或是说闭塞落后的部落猎手们,立刻摩拳擦掌,幻想着杀到中原富庶地界,抢夺金银,丝绸、瓷器、铁具、女人。在他们眼中,中原花花世界,江南好比天堂,只要大伙儿冲杀一阵,就可以大抢特抢,到时候满载收获,得意还乡,好比到森林打猎,猎得一头老虎。回家的时候,要多风光,就有多风光。
这样的动员力度,甚至在女真人第二次进攻宋朝时,也没有达到这样的强度。
到得盛夏时节,动员部署在燕云、河东、河北各路的纯女真战士,已经超过十万,这样的规模,在金国与辽国地生死之战,也并没有达到。
除了女真本族战士,还有十几个契丹、渤海、汉人万户,总数达二十万人地大军,由河东、河北各路,形成了一个硕大的钳形包围圈,其中,以几近全部的契丹和渤海、汉军加上大部地女真战士,在潼关外形成了强大主力兵团,给了关陕境内宋军绝大的压力,迫使对方一定将主力集结到潼关。
而与此同时,由各族精锐骑兵组成的河东方面,由用早就准备的大量皮筏子,强渡黄河,突袭长安。
这个战略,经过仔细的推敲考量,绝无瑕疵和纰漏。
正面压力的庞大,迫使宋军必须得以主力来应对,甚至主力齐集,在早有准备的金兵面前,也不能确保万全。
而主力齐集潼关,则关中必定空虚。
这样的做法,只有一个不足,就是赵桓可能提前逃走。
这也是金国上层的最大担心。对宋朝皇帝的逃跑功力,在去年完颜宗瀚追赶赵构时,早就有所领教。
赵构自扬州奔逃,至建康,至临安,然后逃到海上,金兵搜山捡海,却连赵构地毛也没捞到一根。而金兵不耐南方气候水土,只要一退,赵构以皇帝的身份卷土重来,则又尽复失土,重新恢复于金兵的对峙态式。
正因如此,在布置河东突进的兵力时,放弃了所有的攻城器械等辅助设施,务求要将赵桓堵在长安城里,若是对方溜的太快,则纯骑兵追赶起来,也很有可能让赵桓根本不可能立脚,甚至在途中被追到。
至干赵桓会不会如富平一战时那么勇猛,却并不曾列入金人的考量之中。
富平战时,宋军主力齐至,赵桓又刚从北国逃回,是以有亲征至军中的举动。甚至有不少女真贵族认为,以赵桓以往的表现,富平一战时,很难说是自己愿意,倒是极有可能刚到宋朝,大战一触即,临危之际,被前方地大臣和将军迎入军中,而以赵桓当时的尴尬局面,也不得不同意这样的处置。
现在,赵构已死,赵桓独大,他势必会惜身保命,以自身的安全为第一要务,怎么可能会与敌人死嗑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