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一声令下,高大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蒙古百户合勒、赤那人在前,三百蒙古骑兵和三百禁军骑兵在后,盯视着城外黑压压的金兵大阵。
“杀!”
合勒先将手中铁矛一挥,当先冲杀出去。当今之世,论起嗜血和悍勇,只有来自草原的恶狼,可以完全不惧来自白山黑水的女真人。
在他身后,六百铁骑如同旋风一般,随着他一起疾冲而出,几百支铁矛上下翻飞,已经将城门附近几百汉军杀散。
“败了,女真狗败了!”
与这些冲杀出去的蒙古骑兵相同配合,城头几万人开始一起呐喊,声音盖过了隆隆的鼓声。
浓烈的火光和浓烟深处,几百身着红色战甲的骑兵,开始向火一般,烧掠着沿途一切敢阻拦他们的敌人。
灸火般燃烧,当者辟易!
“砰!”赤那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一下子将一个小军官的头盔和头盖骨打的稀烂,血水和脑浆飞洒溅出,抛洒在天空中,然后又稀稀拉拉的落在那些目瞪口呆的金兵的额头上,眼中,鼻端,嘴唇。
杀人者人恒杀之,报应不爽。他们杀多了孱弱的宋军,没有抵抗力的百姓,待到此时,看到狞笑着又挥起狼牙棒的赤那时,那种如同地狱凶神一般的狞笑,一瞬间击跨了这些号称是百战雄师地强兵。
“跑啊!”不知道是谁先在喉咙里叫了一声。然后汇集成声浪,几百几千个汉军倒转脚头,向着后方拼命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叫,有被蒙古骑兵追赶到的,有的人稍加抵抗,便又立刻扔下武器投降,有的反应稍迟,要么被戳个透心凉。要么就被一棒敲个稀烂。
韩常浑身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他知道是适才的命令先乱了阵脚,乱了自己部下的军心,所以在对方一冲出来,砍瓜切菜般杀出了城门口后,其余的军人不但不相着抵抗,反而立刻失去战意,拼命奔逃。看着潮水般涌将过来的部下。他极痛苦的闭上双眼,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军令军法的威慑都不再管用。唯今之计,只有拼命奔逃了。
“逃吧。”韩常苦笑连声,传下令去。然后转身便走,倒也痛快。他倒不是害怕,只是要先走一步,到完颜宗弼那里陈说战事,辩明责任。
他身边地几十个亲兵将他簇拥在阵中,也不管身后乱军如何。直往东面逃去。
在韩常所部右侧,就是完颜撒离补的部队,韩部一乱。又将他们的队列搅乱,战阵之上。哪里看的清许多,烟尘滚滚处,只见已方友军张牙舞爪拼死逃将过来,后头不远,却是满脸凶像的蒙古骑兵紧追而至,稍一迟疑,就是一矛刺来,将人挑到半空,还兀自哈哈大笑,众金兵原本就有些气竭,不想冲到城下送命,此时看到对方有骑兵杀出,竟好似有了借口一般,各人乱哄哄掉转过身,与先溃败下来的汉军一起,拼命向着后方逃去。
合勒等人先冲破了两部兵马,趁着对方混乱,又鼓起余力,将完颜活女等部冲乱,混战之中,完颜活女还中了一箭,当即昏迷,手下亲兵拼死将他抢下,簇拥着逃开。
这些金兵原本全是步兵,分开了几千人将马群散开,四处寻找草料,若不是深秋时节秋草肥茂,这几万匹战马的草料都很是问题。虽然如此,还是很嫌吃力,无奈之下,只得将战马分开饲养,只是不料想城池不但没攻下来,还形成了这种溃败奔逃的局面,几万金军拼命逃跑,回到营中寻找战马,却只有一万来人成功,跳上战马跟着高级将领身后逃开,至于其余金兵,慌乱中却是不及寻马,只得撒开双腿,跟在幸运地伙伴身后,相随逃去。
城上宋军亦是步兵,且又疲惫之极,虽然看到对方溃败,但是出城后只追赶了两三里路,杀死了几百个零星落后的倒霉鬼,在对方的拼死反抗之下,还是有不少人又战死,而蒙古人凶悍绝伦,竟又狂追了几十里,将那些好不容易汇集一处地金兵多次冲散,而对方军心已乱,虽然败退时比宋军的纪律要好,遇到敌军来袭也能稍加抵抗,给追击的蒙宋骑兵造成了一定杀伤,只是一方是慌忙败退,没有指挥,一方是趁胜追击,勇气十足,被追到地金兵大多无心抵抗,稍做接战就又继续逃走。
如此这般,三万多金国精骑,弃马步行后,竟被六百多蒙宋骑兵撵兔子一样赶了几十里地,倒是先逃开的骑兵重新集结,回来接应,赤那和会勒等人看到对方已经重新有了建制,知道兵力相差太多,远远射箭射死对方几十人后,便即离去,回程途中,不免又顺手砍死几个殿后的倒霉鬼,方才算完结了此事。
长安一役打到此时,金兵死伤其实多半是在攻城时所受,而溃败时被杀伤的很少,究竟是城内的骑兵太少,又担心敌人实力未损,到时候来个反戈一击,反而大事不妙,所以城内宋军并没有大肆追击,而只是让那一小股的骑兵来回冲杀,将敌人一再冲散,便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