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姬舒低语小声念了一遍,美目又瞧了眼姬定,眼神中是充满着疑惑和纠结。
最初她以为姬定很快便会败北,但没有想到,这绕着绕着,姬定竟然还占据上风,特别是这一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更是在气势上就压过了子让。
“呵呵!”
子让抚须一笑,道:“爱源于利,利源于需求,你这话可是有取巧之嫌呀,若是如此说来,圣祖为求天下大治,创立墨学,亦是内心的一种需求,如此说来,亦是利。然而,圣祖创立墨学,乃是大公无私,乃是因爱而至,这是需求,但这是爱,而非是利。”
“真是好一个大公无私啊!”姬定摇头一笑,道:“而这便是墨学永远无法迈过去的坎。”
子让问道:“此话怎讲?”
姬定道:“因为墨子的大公无私,是一种需求,是一种利,此乃事情的本质也,但是老先生与天下墨者,却都不认同这一点,认为此乃爱,这就是我之前说得,抛开本质谈表象。若是连自己的学问都弄不清楚,这成功也只怕也无从谈起啊!”
姬舒忍不住插嘴道:“你可知当今天下有多少墨者吗?”
言下之意,这么多墨者,你能说这是失败吗?
姬定立刻反驳道:“但远不及商鞅、吴起、李悝三人影响之深远。”
姬舒一时语塞。
这顿时又变成数量与质量之争。
但这也是辩论惯用的伎俩。
子让摆摆手道:“老夫并未说你的言论就是错误的,只是说有取巧之嫌,另外,老夫也从未说利与爱是毫无关系,只是说若想天下大治,这爱必须要高于利,凡事要从爱出,相爱之后,自然就能够互利,因爱而生利,可长久也,由利而生爱,是无法长久。”
姬定摇头叹道:“老先生的理解能力真是有些堪忧。”
“噗!”
姬舒没忍住笑出声来,旋即又赶紧抿住嘴唇,神色是相当尴尬,她真没想到,当今世上竟还有人敢这么说她的老师。
子让似乎正全神贯注与姬定辩论,并没有注意到,但他也是听得一乐,他都记不清是否有人曾这么说评价过他,兴致盎然地问道:“此话又从何说起?”
姬定道:“晚辈方才再三强调,爱源于利,这是一种自然关系,就如同母护子,禽兽是如此,人亦是如此。先谈爱,后谈利,这无异于本末倒置,又岂能成功,若只是图名,那大可谈爱,但也只是欺世盗名罢了。若要大治天下,就必须追根溯源,从利着手,这利好了,爱也就来了,但若是从爱来着手,这必然会失败,因为这种自然关系是不可改变的,就如同你不能让太阳从西边升起。”
姬舒听罢,不禁凝眉思索起来。
子让也是若有所思,问道:“那依你之意,又该如何从利着手,大治天下。”
姬定突然手指向旁边的水轮,道:“我创造这水轮,乃是希望减少村民们的负担,让他们可以得到更多的休息,同时还能令粮食丰收,事实就是这水轮确实能够减少村民的负担,同时由于灌溉充足,今年粮食产量应该要比去年要多一点。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与村民之间产生了爱,他们会关心我,我也会关心他们。”
子让道:“这不就是我们墨家所提倡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