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定抬起头来,“臣在。”
卫侯问道:“当初是你建议寡人以仁政治国,为何你现在却沉默不语?”
姬定摇了摇羽扇,目光一扫,笑道:“臣以为这是很简单的一件事,轮不到臣开口。”
这是人话吗?
大夫们都是很不友善地看着他。
“是吗?”卫侯笑问道:“那你倒是说来听听,寡人也想知道,这到底有多简单。”
姬定笑道:“仁政治国,且要广惠于民,减税,减税不就行了吗?”
殿中诸位大夫瞅着姬定一脸风轻云淡的表情,只觉得这厮十分欠扁。
你何不直接说送钱得了。
那更好啊!
陈芝讽刺道:“周侍中说得可真是轻巧,如今又是刑狱司,又是锦衣卫,这些钱可都还没有着落,若是减税的话,这钱是你出么?”
虽然大多数都支持仁政,但前提是不能谈钱啊!
谈钱那就伤感情。
姬定笑道:“想不到足下还是未这改鼠目寸光的毛病。”
虽然陈芝爵位比他高,但是内朝直属卫侯,他倒也不怕这些大夫。
陈芝怒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当然错了。”
姬定道:“你只看到减税所带来的财政减少,却未能看到减税得话,预示着乡民种田可以得到更多,这将会鼓励乡民开垦出更多的田地,田地多了,税自然也多了,从长远来看,减税将会使得国家财政富足,国民富足。”
“我还当你有什么高论,听来也不过如此啊!”陈芝哼了一声,又是言道:“且不说能不能做到国富民富,即便能做到,那也需要很长的时日,开垦土地又岂是一两年可以做到的。然而,现在国家就需要用钱,这远水可解不了近渴啊。”
“足下言之有理。”姬定笑着点点头,又环目四顾,道:“我们常侍不但现乡民们生活穷困,且许多乡民,是面黄肌瘦,软弱无力,为此还有常侍去请问过医师,医师说此乃缺盐所至。”
盐?
绁错心下一惊。
这小子想干嘛?
陈芝道:“这减税的事,还未说明白,你说那些作甚?”
“不急!我会慢慢道明的。”
姬定摇摇羽扇,不紧不慢道:“根据那些医师的话来看,足见有许多乡民们不但过得穷困,且身体上是饱受折磨。但如果都由朝廷来产盐,然后每年拿盐去跟乡民们换取粮食,如此一来,即便减税,也不会降低国家的粮食收入,亦可令百姓富足,且身体无恙,这不是一举三得吗?”
好家伙!
原来你是在打这主意?
听到这里,大家才听出一点味道来。
对于这个建议,大家并不陌生,那管仲就在齐国这么干过。
姬定又看向陈芝,笑道:“之前足下说开垦土地需要很长的时日,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乡民们没有好的农具,若是朝廷将所有的铁矿都收回来,用于制作农具,放给那些有土地的乡民们,且帮助他们兴修水利,这可极大的缩短开垦的时日,同时又能鼓励百姓开垦出更多的土地。”
说完之后,他不等陈芝张口,便又拱手向卫侯道:“君上,之前臣曾多番指责商鞅,只会用恐吓的手段驱使人们,这也引起不少人的质疑,他们认为光仁政还是不行的,好生好劝,乡民也不会听从的,还是要拿着鞭子去抽打他们。
这显然都是一些无知之论,臣也没有去搭理他们。那么仁政之下,该如何让人们开垦出更多的土地,到底这粮食可是国之大计,如何鼓励人们耕种土地,其实很简单,就是让人们能够得到更多,同时以更好的工具减少人们的劳作,自然就会有许多人去开垦土地。这土地开垦出来了,税收自然也就增多了,国家自然也就富足了。”
他说得是云淡风轻,但是有些人听得却是咬牙切齿。
好狠呐!
这轻描淡写,就想将盐铁全部收归国有,真当我们都是吃素的么。
其实就当下的经济规模而言,盐铁的利润并没有以后那么高,但盐铁可是战略物资,是人人必需的,谁掌控盐铁,那人人必然都有求于他啊!
擎薄急得直接站起身来,道:“一派胡言,你口口声声惠及于民,但你又知不知道盐铁关乎多少人饭碗,我看你这是与民争利。”
面对擎薄的愤怒,姬定只是微微一笑,问道:“敢问擎大夫,谁与民争利?”
擎薄道:“还能是谁,当然是你呀!”
姬定笑道:“我只是提个建议,所得之利,可与我毫无关系。”
“你虽不得利,但你......。”
擎薄突然心虚地瞟了眼卫侯。
卫侯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姬定呵呵道:“擎大夫莫不是想说,我是为在君上谋利。”
擎薄立刻道:“我可没这说。”
姬定笑道:“君上请我来,可不是为君上自己谋利的,而是为了卫国,若只是为君上谋利,也真不是我周济自夸,我赚钱的手段还是有一些的,不需要耗费这么大的精力。
那么究竟是谁与民争利?是国。我的建议是盐铁都收归国有,再由国家统一分配,惠及于民,同时还能够建设国防,维护治安,展国力,使国家变得强盛,非君所得,非吾所得,所得者,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卫人,包括在坐的所有人。
近几十年来,我国领土不断被蚕食,其中肯定也包括诸位的一些土地,这二者相比,究竟是有所得,还是有所失,还请诸位好好权衡一番。”
你拿这个说事,那可就没意思了。
大夫们都默不作声。
显然就是不答应。
这时,卫侯突然开口道:“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容后再议,今日的会议就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