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庆功宴自然不是吃吃喝喝那么庸俗,总得弄一点雅兴的东西来增添一丝高雅。
于是乎,就见到一群年轻貌美的少女,来到中间的空地上,她们的出现也终结了变法这个话题。
随着乐师开始奏乐,少女开始扭动着她们那妙曼的身姿。
都说这楚人是能歌善舞,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但可惜此时许多人都没有心情欣赏这些舞蹈。
相比起这些貌美的少女,一众贵族们更加在乎那个与王子槐坐在一起的俊美男子。
有趣的是,似乎唯独这个俊美男子,正全身心的在欣赏舞蹈和音乐,就连王子槐与他说话,一时都未在意。
“王子,你说什么?”
姬定偏头看着王子槐。
王子槐满心好奇地问道:“周客卿方才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方才苦思冥想,还是无法理解姬定的变法,完全就想不明白该如何操作。
简直就是离谱啊!
姬定笑道:“王子勿怪,现在我实在是无心思谈这些。”说着,他眼神还瞟了瞟那些美貌少女。
王子槐尴尬地点点头,心里却想,你若现在为我解惑,我将这些少女送女又有何妨!
姬定突然问道:“王子,那筝是出自何人之手?”说着,他指了指一位乐师正在弹奏的乐器。
王子槐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又侧目看向姬定,似笑非笑道:“这不是你带来的么?”
姬定讪讪一笑:“王子知道呀!”
王子槐笑着点点头,又问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诗当真是你所创?”
姬定谦虚地笑道:“让王子见笑了。”
王子槐忙道:“不敢!不敢!你是有所不知,如今可是有不少文士,模仿你的格式创作诗句,由于他们并不知你是谁,故而还将你的这种体裁,称之为无名。”
其实知道这一切的人并不多,因为当时姬定装完逼就跑了,唯有楚威王、昭阳等寥寥几人知晓。
姬定还真不知这事,诧异道:“是吗?”
王子槐点点头,道:“但目前来说,还未看到有那诗词能够超过你。”
如今是什么年代,可是春秋战国时期,在这时候的文化,真的是百花齐放,璀璨绚烂,关键就没有一个主流去引领,哪怕你唱一《双节棍》,估计也会有人喜欢的,但也会有人觉得不堪入耳。
毕竟这文无第一,好与不好,全凭喜好。
而楚人又十分好诗歌,姬定留下那一诗,很快就在楚国流行起来,甚至有部分人是极为推崇,渐渐形成一个流派。
王子槐又道:“至于你留下的那筝,之后便落入那荆夫人手中,荆夫人又将其取名为鸾筝,命工匠仿制,如今这天下鸾筝尽出荆夫人的乐器店。”
荆夫人?这名字怎么听得好生熟悉,对了,那日好像就是这荆夫人在荆蛮酒舍以乐会友。姬定突然想起这人来,问道:“这荆夫人又是何许人也?”
王子槐笑道:“这荆夫人的故事就是说上三天三夜,只怕也说不完呀!其先祖乃是邗国贵族,后来邗国被吴国所灭,他们家族就迁入荆地,是为荆氏,如今她更是我楚国第一富商。”
姬定惊讶道:“第一富商?”
王子槐点点头道:“其实他们家族一直都擅于经商,那荆蛮酒舍可就是他家开的,经久不衰,不过她很早就离开了家族,独自出来做买卖,不到十年间,她就成为我楚国第一富商,单论买卖所得,恐已超过其家族。”
姬定惊叹道:“这么厉害?”
虽然这第一富商,指得只是纯粹的商人,无法与那些大家族相比,但一个女人亦是非常了不起了。
王子槐笑道:“她是我楚国最大的玉器商人,乐器商人,服饰商人,以及铜镜商人。”
姬定稍一沉吟,道:“咦?这都是一些加工货物。”
“加工?”
王子槐愣了下,旋即明白过来,连连点头道:“是是是!这就是荆夫人厉害之处,就是她从不贩卖玉石,也不贩卖绸缎、皮革,但是这些货物若经她手之后,这价钱就得翻上好几番,她穿什么衣裙,戴什么饰,我国贵族女子都争相模仿,你这筝,若是没有落到荆夫人手中,只怕也不会传得这么快。据传言光秦国每年都得从她这里购买价值好几十万钱的货物。”
姬定震惊道:“这么多钱?”
王子槐道:“这虽然是传言,到底多少,谁也不知,但这肯定不少,但凡秦国贵族来我楚地游玩,都会抽空去拜访她。”
秦国在流行文化方面一直都比较落后,真心就没有多少艺术细胞,而如今他们的制度方面更加不推崇这些,但是秦国贵族也得享受,这导致秦国境内好看的衣服,精美的铜镜,珍贵的玉器,多半都是从楚国、齐国购买所得,甚至连乐师、厨师都是别国请来的。
当然许多是打仗得来的。
而楚国就恰恰相反,老说楚人乃蛮夷,可楚人非常附庸风雅,贵族过得可是相当精致。
“原来如此!”姬定点点头,心道,这年代还真是天才辈出啊。
如今这年代,什么最赚钱,可不是粮食,也不是绸缎,而是奢侈品,因为奢侈品价钱昂贵,便于长途贩卖。
突然间,这个荆夫人和他脑海中一个形象渐渐合为一体。
姬定突然问道:“这荆夫人一定很老了吧?”
王子槐忙道:“并非如此,荆夫人也就是二十来岁,至于具体多少岁,我也不大清楚。”
难道真的是她?姬定又问道:“其夫君也在这里么?”
王子槐道:“她并未嫁人?”
“是吗?”姬定问道。
“嗯!据说她之所以离开家族,就是因为不愿听从家族的命令,嫁给屈氏,故而被家族赶出家门,曾一度不再来往,不过近年来关系倒是缓和不少。”
.....
在这闲聊之间,宴会也渐渐进入尾声。
其实是楚威王提前结束的,因为他也看出大家都无心赏舞,同时也没有人去搭理姬定,各自在那交头接耳,谈论着变法一事。
其实那些贵族事先准备揪着奸细一事,冲着姬定难,不曾想昭阳给拦了下来,同时姬定之前那嚣张的语气,也使得大家不愿意去恭贺他。
导致这庆功会着实有些尴尬,毕竟姬定才是主角,主角都没有人搭理,那还庆功个屁啊!
而楚威王自己其实也没有什么心情,他也心心念念姬定的变法,之前关于变法,姬定也只是说了一个笼统,但具体怎么变,还没有细说,如今楚威王已经决定用姬定,那自然也就希望借姬定之才来变法。
楚威王又不傻,秦国因变法变得那么强大,他都看在眼里得,同时他也知道楚国也存在许多弊病,必须得解决啊!
在宴会结束之后,楚威王立刻命人告知王子槐,让他带着姬定去后殿。
来到后殿,还是原班人马,除楚威王之外,还有令尹高固,以及三大家族的代表人物,昭阳、景翠、屈易为。
为什么楚威王只要谈及变法,总是要他们三人在场,这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十几年来,楚威王南征北战,这三大家族都给予了极大的支持,并且昭阳、景翠还立下汗马功劳。
他们既是君臣关系,又是同盟关系。
这变不变法,肯定是要得到他们三大家族的点头。
楚威王是开门见山地问道:“卿方才那番变法言论,可是当真?”
方才姬定说得十分随意,他也是半信半疑,他认为姬定可能是在故弄玄虚。
姬定点头道:“回大王的话,臣说得句句属实,如果大王启用臣变法,臣就是这么变。”
楚威王问道:“关于变法之事,寡人可是听过不少,可也从未见过谁像卿这般变法,寡人至今还未想明白,若依卿之言,这究竟该如何变法?”
昭阳等人亦是好奇地看着姬定。
怎么变?
谁变法不被人恨,世上就没有这种人,你却还让人求着你变法,要么你疯了,要么大家都疯了。
当然是你一个人疯可能性大一些。
姬定正色道:“方才王子、大将军也都瞧见了,纵使他们知道我的变法是支持贵族,但他们兀自不愿意,其原因很简单,就是他们家大业大,又怎会将整个家族的利益寄托在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身上,此乃人之常情,也怪不得他们,臣也能够理解的。”
楚威王道:“但是寡人与诸位卿都会支持你的。”
传统变法的流程,都是先说服君主,以及朝中几位重臣,然后自上而下展开变法,依靠权力去变法。
这可是法呀!
岂能说对方愿不愿意变。
对方说不变,就不变,那还能够叫法吗?
那叫儿戏。
姬定拱手一礼道:“多谢大王与各位的支持,若无大王的支持,这变法根本就无从谈起,臣又岂敢再给大王添加更多的麻烦。话说回来,若是他们心中不愿,只是碍于大王的权威,被迫点头答应,这种变法又焉能长久啊!”
高固便道:“那商鞅便是如此变法,他的变法可是在秦国大获成功,且一直延续至今啊!”
姬定道:“但是商鞅却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