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问道:“不知令尹希望我们怎么做?”
姬定笑道:“重农抑商。”
“???”
三人皆是一头雾水地看着姬定。
我们都打算支持,你怎么又往后退了,是在试探我们么?
姬定笑道:“我方才那么说,可不是针对三位,而是希望能够跟三位讲清这个道理,这是为大家好,为楚国好。
但同时我很清楚三位的苦衷,这人情世故,莫过于世上最难之事,我相信大司马宁可面对千万秦军,也不愿意面对一百个楚国贵族。”
昭阳当即呵呵笑得几声,半开玩笑地说道:“若要面对千万秦军,我还是宁可面对一百个贵族。不过令尹说得很对,人情世故确实是最难处理的问题。”
姬定笑着点点头,道:“其实我想要说的是,与三位一样有苦衷的人,比比皆是,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些人站出来为新法说话。”
司马昭鱼恍然大悟,道:“故此令尹希望放出重农抑商的假消息,以此来逼他们站出来。”
姬定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如此一来,三位也不会难做了。”
昭阳苦笑道:“真是难为令尹,都到这般时候,还未我们着想。”
姬定笑道:“三位可都是楚国的顶梁柱,我也不希望三位跟那些贵族闹翻,这样的话,将来我也难以办事。”
“令尹早说呀,可真是吓死我们了。”司马昭鱼不禁是松得一口气。
姬定微微耸肩道:“我只是希望先讲清这其中道理,并非是故意为难三位。”
不为难!
真的是一点也不为难啊!
屈易为、司马昭鱼回去之后,就将上官纵和潘郢这两个反对派偷偷找来,向他们表示朝廷可能会废除新法。
“是...是吗?”
上官纵又惊又喜地看着屈易为。
他完全不敢相信,会这么顺利。
屈易为点点头道:“其实你们都有些误会令尹,令尹还是信守承诺的,他变法之初就再三保证过,新法将有利于贵族。
而如今这么贵族反对新法,故此令尹也觉得这是他没有考虑周全,故此打算先停止新法,然后大家再商量着办。”
姬定如此为他们考虑,他们也得投桃报李,表示姬定通情达理,没有将这个功劳往自己身上揽。
上官纵捋了捋胡须,道:“还算他比较识趣啊,若是如此的话,那我们倒也不会在意他继续坐在令尹的位子上。”
司马昭鱼听罢,暗想,你们也真是不识好歹,不知轻重,这令尹难道是你们封的么,这话若是让大王听了,这心里会怎么想,谁又说得准啊!
潘郢问道:“大王是什么意思?”
屈易为道:“我们还未就具体情况跟大王商议,但是令尹如今愿意承认错误,相信大王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潘郢稍稍点头。
这变法的起者,可就是姬定,姬定都愿意承认错误,那如果大王不承认的话,岂不是说大王想对付贵族,而不是姬定。
别说楚王,秦君也不会做这么傻的事。
......
此消息传出之后,许多贵族们立刻设宴庆祝,这又一次属于贵族的胜利啊!
对此,他们表示已经习惯了。
任何不支持贵族的变法,都将会面临失败。
不需要等到结果出来,再去庆祝。
甚至有些人已经在考虑后变法时期,又该怎么办。
潘府!
“大父,既然这新法都已经停止,为何不借此一举将那周济赶出我们楚国,还留着此人作甚,他何德何能能够成为我们楚国的令尹。”
潘郢的嫡长孙潘生稍显不满地向潘郢道。
当初第一批选任官员,这潘生直接就被淘汰,当时令潘家丢尽颜面,如潘生这些嫡长子,地长孙,心里可是非常记恨姬定的。
只不过之前姬定非常得意,他们也不敢惹,可如今见姬定这么快就服软了,这必须要痛打落水狗啊!
潘郢瞧了眼孙儿,道:“将周济赶出楚国倒是不难,可问题是,你能够坐上去吗?”
让我当令尹?潘生再自傲,可也不敢吹这牛逼,讪讪道:“孙儿年纪还小。”
潘郢立刻道:“周济可比你年幼。”
“......!”
潘生尴尬不语。
咱爷孙,可还否愉快的聊天啊!
潘郢道:“若是将周济赶出楚国,到时坐上去的肯定就是昭阳,如果昭阳要变法,别说我们还能赚多点钱,纵使对我们不利,我们也难以如今日这般,轻易的阻止新法进行下去,故此我们都认为,只要周济听话,可以由他继续坐在上面。”
虽然他们中不少人都记恨姬定,那也是因为姬定不听他们的话,要能够听他们的话,非昭、屈、景三大家族的贵族,还都愿意姬定继续担任令尹。
他们贵族之间可也是有很多矛盾的。
只是说目前要一致对外。
周府。
“贤婿,外面那些传言可是真的?”急忙忙赶来周府的荆安紧张兮兮地看着姬定。
姬定问道:“什么传言?”
荆安道:“就关于废除新法的消息?”
姬定道:“废除与否,不是小婿能决定的,但是小婿确实点了头。”
“为什么?”
荆安不可思议地看着姬定,道:“贤婿你是凭借新法才坐上令尹的,怎能轻易放弃?”
姬定叹道:“我也没有办法,当初我是在先王面前承诺过,新法的核心内容是,贵族富,则楚国富,贵族强,则楚国强,但是如今贵族都反对新法,如果我继续坚持下去,那将有悖于我当初的承诺,新法也无立足之地。
不过妇公还请放心,我还是寻求另外的办法使得楚国变得强盛,变法是不会停止的。”
荆安道:“我觉得贤婿的新法有利于我们贵族啊!”
“是吗?”
姬定道:“妇公你不会是看在咱们公婿的情面,才这么说的吧?”
荆安道:“当然不是,我们荆氏就从中赚得不少钱。”
姬定问道:“那为何外面都是说新法不好的?就没有人说新法好。”
“.....!”
荆安尴尬一笑,道:“这...这不是怕惹麻烦么。”
“那倒也是。”姬定点点头,又道:“但是也还请妇公体谅一下小婿,小婿可不想走那吴起老路。”
荆安闻言不禁叹了口气。
他也不能将姬定往火坑里面推啊!
荆安走后,姬定便向坐在一旁沉默的荆夫人,笑道:“夫人不会怪我欺瞒你父亲吧?”
荆夫人摇摇头,道:“如果夫君你要跟父亲实话实说,我反而会反对的。”
姬定问道:“为何?”
荆夫人道:“若是被人得知,夫君与父亲密谋此事,反而会给荆氏带来麻烦,还是不知晓的好。反正不管夫君是说实话,还是说谎话,我认为他们都会站出来的。”
姬定又问道:“夫人为何如此笃定?”
荆夫人笑道:“别得我不敢说,但我知道不少人花了很多钱,建造铸币作坊,同时还有许多贵族家里屯有不少货币。”
姬定稍稍一愣,道:“经夫人这么一提醒,说不定我们还会因祸得福。”
荆夫人问道:“此话怎讲?”
姬定道:“如今市面缺乏货币流通,这不利于工商业展,这风一刮的话,说不定他们会放出一些货币来,这无疑会刺激工商业的增长,市场就会变得更加繁荣,自然就会有更多的贵族站出来说话。”
荆夫人稍稍点头道:“说不定还会变成这样。”
“不是说不定,而是一定。”姬定笑道:“这里就坐着两个大富商,只要我们接收他们抛出来的货币,然后用于工商业,那么就能够推动市场繁荣。”
荆夫人稍一沉吟,笑道:“也许我会成为最大的赢家。”
姬定道:“不是也许,是一定,夫人的腰带、金扣,深得天下贵族的喜爱,用货币购买夫人的货物,不但可以保值,甚至还可以增值。”